全天下为我火葬场

第39节(1 / 2)

孟迟不是没见过萧渡动怒的样子。两年前萧渡最后一次和萧玉案用九音螺传音,得知萧玉案用自己的血换取和顾楼吟的婚约后,勃然大怒,险些把邢天宗主殿夷为平地,还重伤了试图上前劝阻的萧容。虽说之后他亲自去宽慰了萧容一翻,但萧容再不敢像过去那般撒娇粘人,看他的目光中也多了几分惶恐害怕。

可此时此刻,萧渡什么都没有做,一句话也没说。孟迟面对这样的主上,只觉得不仅是萧容,连她也在生死边缘徘徊。

突然,火把犹如一条火舌般窜起,照得大殿内一瞬间恍若白昼,让孟迟看清了萧渡的脸。

孟迟猝然一惊。是她的错觉吗?为何她觉得萧渡像一头被禁锢的困兽,除了出离的愤怒,冷冽的杀意,还有一丝茫然的不知所措。

明明他已经强到了天下无几人能敌的地步,明明他就在刑天宗,身边不过一个萧容和孟迟,他随便动一动手指就能要两人的性命,但他却像是置身绝境——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孟迟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唤道:“尊主?”

她听到萧渡“嗯”了一声,问:“萧容……如何处置?”

萧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再次哭喊起来:“哥哥,你答应了我的,只要我说实话,你就、就会饶我一命……”

萧渡回过神,居高临下地看着脚边求饶的少年,方才那短短一瞬的茫然消失无影,他的神色变得狠戾扭曲,“饶你一命?”

“我只是想要一个哥哥,想要过好日子,我不想害人的!”萧容绝望地惨叫着,“哥哥放过我,求……”

第二个“求”字未说出口,萧容陡然瞪大眼睛,眼中满是惊恐之色。下一息他呕出了一口鲜血,接着又是一口……鲜血源源不断地从他口中溢出,血泊之中有一血淋淋的东西——那是他的舌头。

萧容再也说不出一个字,只能发出痛苦的啊啊声。萧渡道:“带他下去,让他清醒地活着。”

孟迟明白他的意思,垂眸道:“是。”

孟迟带着萧容前脚刚走,萧渡座下的护法之一黎砚之便来求见。萧渡强迫自己从想要毁灭一切的极端狼狈中剥离,沉声道:“查清楚了么。”

黎砚之恭敬道:“禀尊主,属下已经查明,天鹤宗参加赏花会的人此刻悉数留在百花宫,没听说有人失踪。”

这个消息在萧渡的意料之中,他看了眼床的方向,问:“沈扶归在哪。”

黎砚之皱着眉道:“这便是属下不解之处。属下查到沈扶归于十日前和顾楼吟,还有一身份不明的男子一同进了红袖州,三人在一家客栈落脚。之后顾楼吟和沈扶归进了百花宫。奇怪的是,还有一个沈扶归仍住在客栈,每日早出晚归,寻找其师妹的下落。也不知百花宫中的沈扶归,和客栈的沈扶归,哪个才是真正的玄乐宗少宗主。”

萧渡似想到了什么,胸膛里的东西一阵猛跳。他弯下身,捡起地上的白骨,一步一步,朝床边走去。

那个身份成谜的男子依旧昏睡着,其貌不扬,和美人二字差了十万八千里。

萧渡心跳得越发厉害。他执起男子的手,打开他的掌心,停滞良久,将白骨缓缓置于其中。

白骨和男子接触的一刹那,赤红的血迹蜿蜿蜒蜒地浮现,犹如一条毒蛇,钻进了萧渡的心里。

第36章

萧渡遣退了所有人, 独自守着床上的男人,枯坐天明。

萧玉案醒来的时候,发现在百花宫时时萦绕在鼻尖的幽香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某种熟悉的,冷冽的气息。他缓缓睁开眼睛, 颤了颤睫毛。这具身体的眼睫又短又稀疏, 这一番动作下来完全没有美人苏醒的感觉。

“你醒啦。”

萧玉案昏睡了一天一夜,浑浑噩噩的。他挣扎地想要坐起身,一双柔软的手扶住了他的背,他抬眼看向手的主人, 是一个面容姣好的姑娘, 他之前好像在哪里见过。

萧玉案哑声询问:“你是?”

“我叫乐尔, ”姑娘道, “孟长老有令, 让我照顾好公子。”

孟长老……萧玉案眼神恢复清明,打量着周遭,脸色一变。

他是在刑天宗, 两年他就住在这间屋子里,连照顾他的侍女都是过去的那个。

毫无疑问,是萧渡把他带回来的。但萧渡居然没把他关在死牢里,而是把他安置在过去住过的屋子,这说明了什么?

萧玉案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乐尔摇了摇头,“我只知道公子对尊主很重要, 所以我一定会伺候好公子。”

萧玉案不解:“重要?”

“尊主从不许旁人踏入缠心院,倒是他自己这两年常来,在屋子里一坐便是半日。”乐尔道,“如今他让公子住在这里, 可见公子是尊主极为重视的人了。”

萧玉案翻身下床,朝屋外走去。院中的一景一物和两年前一模一样,照在他脸上的光束也和记忆中一样毫无温度。

乐尔追了上来,问:“公子要去哪里?”

“离开这里。”

乐尔惊讶道:“可是孟长老说了,请公子在缠心院休息。”

萧玉案哪管孟迟说了什么,沉声道:“得罪了。”

乐尔顿觉后脖颈一痛,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何事便晕了过去。萧玉案把她抱回屋里,去脱她的衣裳。

他刚脱下外衣,一个低沉喑哑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阿玉那么好看,为何总要用别人的脸。”

听到了久违的小名,萧玉案手上一顿,僵硬地转过了身子。

萧渡的语气如常,但神色却疲倦颓废,好似刚刚熬过了一场大难,望着他的眼眸满是克制的沉沦。

可即使如此,这个男人仍然是危险的,强势的,刻在他骨子里的傲慢邪性让他看起来丝毫不显卑微。

萧玉案心弦紧绷,“你在叫谁?”

萧渡走至他面前,弯身在他耳旁道:“我在叫……”他的呼吸滚烫而热烈,“你啊。”

萧玉案强作镇定:“你认错人了。”

单凭一个九音螺不足以让萧渡确定他的身份,更别说他还顶着别人的脸。萧渡很可能只是怀疑,还没有确定,之所以叫他阿玉也是在试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