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天下为我火葬场

第74节(1 / 2)

萧渡无从反驳。或许,萧玉案说得没错。即便险些丧命,他还是觉得,对心爱的人就要不顾一切地去争取。哪怕是抢,是骗,是用铁链把他锁起来,也要将他留在身边。他的想法从没变过,但他不想再和萧玉案两败俱伤,所以他只能压抑本能,远离想要占有的那个人。

他改错,他认错,可他不知错。

“我和你之前的恩怨,在护心咒应验后便已经两清,我不想和你再起冲突。”萧玉案平静道,“只要你让我拿回自己的魂魄,我会留在刑天宗,和你一同倾覆云剑阁,为你爹和我娘报仇。”

“两清。”萧渡盯着萧玉案的眼睛道,“你我之间的是非爱恨,如何能做到两清。阿玉,你与这世上任何一人都能两清,唯独与我不能。早在你娘亲带着你嫁入萧家的那一刻开始,我们就被绑在了一起,即使你不想承认,我仍然是你哥哥,是你在世间,唯一的家人。”

萧玉案点头,“好,我认你这个哥哥。”

萧渡猛地一顿,抓住萧玉案的手腕,极快地问:“你说什么?”

萧玉案淡漠地重复:“我说,我认你这个哥哥。”

萧渡愣了数息后,呵地笑出声来。他等得那么久,等得那么累,终于等到了萧玉案这句话,他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这算什么,”萧渡满眼的苦涩,“打发我?”

萧玉案皱起眉,“我都说了认你,你还想怎么样?”

萧渡如鲠在喉,缓缓地松开了手,哑声道:“阿玉,有没有人同你说过,你最擅长之事,便是用最刺人的方法对付人心。”

这才是萧玉案,真正的萧玉案。那个温顺乖巧的萧玉案,不过是他自欺欺人的假象。

萧玉案想到顾楼吟还真说过类似的话。顾楼吟说他是伤他的奇才,他异常不解,明明之前他才是最惨的人,怎么这一个两个反而说他伤了他们的心。他何德何能。

萧渡大概认为他说认哥哥是在敷衍,其实不然。在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后,在目睹了云剑阁和顾杭的所作所为后,他无法心无芥蒂地和以前一样过无忧无虑的生活,至少在云剑阁倾覆之前不行。他和萧渡有共同的复仇目标,继续彼此敌对仇视,得益的只会是云剑阁。如果认个哥哥就能拿回自己的魂魄,他先认下来也无妨。还有,刑天宗的那一扇已经抵消了大部分的恩怨,他不想再和萧渡两败俱伤下去。

萧玉案低声唤道:“哥。”

萧渡心头大震,双眸牢牢锁在萧玉案身上,不知是喜,还是悲。

萧玉案趁其不备,陡然一个转身,碧海潮生散发着淡蓝色的光芒,直指“萧玉案”的咽喉。

萧渡反应极快,闪至床边,一把抓住萧玉案握着碧海潮生的手,咬牙切齿道:“你叫我一声哥哥,就是为了这个?”

碧海潮生僵在“萧玉案”喉尖,无法再向前半分。萧玉案惦记着顾楼吟那头的情况,不想再和萧渡过多废话,道:“我势必拿回我的魂魄,你如果一定要护着他,那我们只有一战。”

萧渡眯起眼眸,道:“你不是我的对手。”

萧玉案笑笑:“我知道啊,可我没办法。不拿回魂魄我迟早是个死,只能和你殊死一搏了,哥。”

听到“死”字,萧渡眼眸暗了暗,“我都没死,你敢死?”

萧玉案正要说话,房檐下的灯笼像是被风雨吹打灭了。失去仅有的光线,本就晦暗的屋子里漆黑一片。萧玉案什么都看不到,只能通过呼吸声判断萧渡还在自己身边。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片刻后,灯笼又重新亮了起来,散发出的光芒似有些许微小的变化,更暗了一些。

萧玉案听到萧渡说了声“不好”,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就被萧渡揽腰带入怀中。与此同时,床上沉睡的少年遽然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萧玉案惊讶道:“我分明给他用了催眠咒,怎么会……”

萧渡沉声道:“引魂灯。”

萧玉案恍然大悟,难怪魂城里的家家户户房檐下都挂着灯笼,原来是为了方便控制这些残魂。

“萧玉案”完全失去了自己的意识,眼中无波无澜,静得像一潭死水。他如同木偶般地站起身,在看到萧玉案的一瞬,眸子里闪过一丝异色,而后迅速朝他袭来。

“阿玉!”萧渡挡在萧玉案身前,没有任何犹豫地出手一击。“萧玉案”被掀翻在地,瞳孔失焦,不住地挣扎扭动。他的身体和脸出现一道道镜面破碎般的裂痕,很快就在萧玉案和萧渡的注目下,分崩瓦解,化为虚无。

萧渡的这一击,至少用了八成的力,“萧玉案”区区一缕残魂,如何能受得住。

镜身毁灭,失去载体的魂魄再次寻找归宿。而他的主人,就在旁边。

萧玉案没有感觉到什么,但他知道,他的地魂归位了。

萧渡垂眸看着自己的手,仿佛不知道刚才自己做了什么。他徐徐收拢掌心,喃喃道:“阿玉……”

“萧玉案”走了,他短暂的梦也该醒了。

萧玉案沉默许久,问:“你不想让他走,为何还……”

萧渡轻道:“因为他想伤你。”

“那你也不必用八成的力……”

“八成?不,我用了十成。”萧渡自嘲道,“想也未想,就用了十成,就因为他可能伤到你。”

萧玉案非常清楚萧渡霸道残虐的本性,可现在看着对方模糊不清的侧颜,他忽然觉得,这个男人也有软弱的一面。

萧渡俯下身,手指抚过“萧玉案”的床,仿佛上面还残留着少年的温度。“没想到,最后是我送走了他。”

萧玉案忍不住道:“他没走,他还这里。”

萧渡抬头看向他,问:“你以后,会继续叫我哥哥么。”

“不会,”萧玉案道,“但如果你不再违背的我意愿,强迫我做我不想做的事情,我可以称你一声兄长。”

萧渡沉寂良久,“也好。”

似喟叹,似妥协。这似乎是萧玉案能给到他的,最好的答案。他如果想要留在萧玉案身边,他只能接受。

黑云散去,下了半夜的雨终于停了。

萧玉案望向窗外,问:“对了,陆玥瑶要和顾楼吟残魂成亲的事,你可知道?”

萧渡眼眸微挑,“阿玉很在意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