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樱道:“送出去了。”
“那你怎么一副受气包的样子。”
“……还不是薛问台,”为防被其他人听见,容樱凑近了些,几乎是附耳着同姜洛说道,“我过去给他送香袋,叫人喊他出来,他是出来了没错,可皇嫂你猜怎么着,他见到我,第一句话竟然是男女有别,让我赶紧回女眷这边。”
“然后呢?”
“然后我跟他说,我是专门来给你送节礼的。”
以容樱所想,定过亲的未婚夫妻互相送点礼物,是再正常不过的。
于是她拿出精心制作的香袋,双手捧着往薛问台面前一送,说这是她亲手做的,希望他不要嫌弃她的手艺,就见他眉一皱,好好的连皇后都亲口夸赞其霁月清风的名士,眨眼间就成了国子监里天天板着脸的博士。
容樱哪里见过他这个样子,当场就愣住了。
她正想他是不是讨厌香袋这种香喷喷的物件,却听他道:“殿下怎能将香袋送人?”
容樱还在愣着,闻言想也不想地回道:“香袋怎么不能送人啦?你是我未婚夫婿,我不送你,难道还要送给别人?”
薛问台眉皱得更深:“香袋实属贴身私物,不该送人。”
容樱道:“送你也不行?”
薛问台道:“不行。”
尽管心里清楚他其实是担心她送他香袋的事会被些好嚼舌头根的传为私相授受,从而有损她清誉,但容樱还是被他的态度给气到,她怎么就摊上这样死脑筋的未婚夫婿?
她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
她一气,自称也变了。
“本宫今日偏要把这香袋送你,”容樱一把将香袋扔过去,恶狠狠道,“你收也罢,不收也罢,总归本宫送出去的东西,从没有拿回去的道理。”
自觉这番狠话很是掷地有声,容樱说完就走,留给薛问台一个高傲的后脑勺。
恰在这时,小郡王穆不宣出来了。
见是长公主去而复返,穆不宣行礼,笑着问:“这是谁惹殿下生气了?薛问台,是你吗?”
薛问台捧着香袋,不语。
听到穆不宣的声音,容樱转回来,当先欣赏了下京城第一公子的美貌,而后才斜睨了眼薛问台,回道:“除了他,还能有谁惹本宫生气。”
穆不宣啧了声,道:“薛问台,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第一公子从后领抽出把折扇,打开扇了一扇,徐徐说道:“殿下知道你爱洁,不喜雄黄气味,特意做了个没放雄黄的香袋送你。我刚才闻到了,竟还是竹子的气味,足见殿下用心。不过你有看到殿下的手吗?那纤纤十指可被扎了不少针眼。
“殿下身份尊贵,似香袋这种小玩意儿,随口吩咐下人便是,如今却为了叫你高兴,不顾疼痛,耗费心力,亲手做了香袋送你。
“殿下如此善解人意,堪称名花解语,你不高高兴兴地接下香袋,用你毕生所学多多美言殿下几句,反倒还惹殿下生气?薛问台,你这榆木脑袋,连我这个旁观者都替你急得慌。”
这番长篇大论说完,穆不宣慨叹了句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便摇着扇子踱步回去,深藏功与名。
向来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那句流水无情,让得容樱想起先前她同皇嫂说她现下对薛问台还是无情。
都无情了,她居然也还能被薛问台气到,什么八字相合天生一对,薛问台明明是来克她的!
连小郡王都能注意到她手上的针眼,知道她为了那个香袋花费了多少精力。薛问台呢,不仅不接受她的好意,还当了个睁眼瞎!
容樱越想越气。
气到不能再气的地步,她也不想看薛问台那张博士脸了,扭头就走。
走了两步,就听薛问台喊她:“殿下。”
容樱嘴上说着生气,实则听到薛问台开口,她心里还是高兴的。
他这是要对她道歉了吧?
知道和她道歉,薛问台还有点救。
容樱便停住,回头以不耐烦的口吻道:“你还有话要说?”
快,说你错了,说你多谢殿下厚爱,说你这就把香袋佩戴在身上,说你希望下次过节也能收到殿下亲手准备的节礼!
容樱目露渴望。
然后她就听薛问台说:“殿下慢走,臣恕不远送。”
容樱:“……”
容樱哭着跑了。
跑回烟雨楼,把过程事无巨细地讲完,容樱也抿不住唇角了,噘嘴问姜洛:“皇嫂你说,我该不该生气!”
姜洛颔首:“该。”
容樱道:“是吧!都说薛家薛问台从小就是个天才,脑袋转得比谁都灵光,小郡王说得那么细致,是个傻子都能听懂了,他却连句道歉都不肯说!这也就罢了,我要走,他居然也不送送我!他就不怕我一个不小心掉进湖里吗?”
身为女性,姜洛深知闺蜜之间、姑嫂之间吐槽时,对方最需要的不是劝解,也不是安慰,而是顺着对方的吐槽继续说下去。
最好是和对方一起吐槽,这样才能满足对方的吐槽心理,从而友好和谐地结束吐槽。
姜洛便对容樱道:“看来世间传言不能尽信,如果不是听你说,谁又能知道芝兰玉树的薛家公子,其实笨得无可救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