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贵妃正说到激情澎湃处,哪里能容忍穆不宣这般不给面子,当即斥责道:“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不准笑!你给我憋着!”
穆不宣道:“憋不住,实在是憋不住。”
他扇子敲在掌心,笑了很久,才略作收敛,对穆贵妃说继续。
穆贵妃刮了他一眼,重重哼了一声,才接着说下去。
等她终于说完,穆府也到了。
穆不宣这才啧啧摇头:“还真挺长的。”末了说辛苦了。
穆贵妃很感动。
以往她哥哪会对她说这种话。
果然她哥虽然老是嘴上说着她进宫,他可算清净了,但其实心里还是有她这个妹妹的。
穆贵妃便很动容地回了句不辛苦。
却见她哥目光奇怪地看她一眼,稀奇道:“我是说小阿洛辛苦了,谁说你了,自恋。”
从未听过自恋一词,但莫名听懂她哥是在嘲讽她的穆贵妃:“……”
穆贵妃又把他的扇子给夺走了。
进了穆府,明明穆贵妃和穆不宣一样,也是头一次过来,偏生她轻车熟路得很,又是带大家去最好的院子,又是把府里备着的她的新衣服全找出来,叫她们喜欢哪件就挑哪件。
都是共同经历过生死的,大家也不同她客气,很干脆地各自选了喜欢的,便要洗洗睡下。
“好好歇息,”穆不宣走前道,“什么时候起来都行,反正这儿离万明宫近,我派人连夜过去报个信,明晚这个时候就能来人接你们去万明宫了。”
穆贵妃不耐烦地摆手,示意她哥快滚。
她哥笑了声,摇着折扇滚了。
在大池子里好好泡了会儿,泡得几乎昏昏欲睡,大家才打着哈欠擦身,换上寝衣歇下。
许是因为穆府是这座城里最安全的地方,又许是因为过不久就能去万明宫,佳丽们普遍睡到日上三竿,还懒洋洋地躺着,不想起来。
穆贵妃更是闭着眼指挥侍女给她更衣,她实在懒得睁眼。
等洗过脸,吃了些东西,穆贵妃这才清醒。
她捏了把纨扇,正待去叫薛昭仪一起去给皇后请安,就见前头她哥沉着脸经过,身后还跟着好几个大夫模样的人。
穆贵妃心里一跳。
她正要过去,她哥已经抬头望见她,沉声道:“还不快过来!夫人出事了。”
穆贵妃手中的纨扇差点掉下去。
等进到皇后入住的院子,就见里头伺候的侍女们全跪着,生怕谁一声令下,她们这么多人全要给皇后陪葬。先过来的薛昭仪正坐在榻边给皇后把脉,细眉紧紧蹙起;旁边赵婕妤和李美人站着,皆是一脸的焦急。
见小郡王请了大夫来,薛昭仪起身让开,低声同大夫说她方才诊到的一些状况。
说完了,才对小郡王道:“我观夫人应该是这些日子太过劳累,骤然放松心神,才会陷入沉睡。只是怎么也叫不醒,这就像是昏迷了。”
穆不宣听着,脸色比刚才更沉。
他手背在身后,皱着眉看大夫一个接一个地给姜洛诊脉。
穆贵妃不像薛昭仪那样博学,连岐黄之术也有所涉猎,因此隔着屏风望了几眼榻上沉睡不醒的皇后,便叫起个侍女,问怎么回事。
侍女战战兢兢地答,是清晨不小心摔了杯子,动静大得很,她们担心会将皇后娘娘吵醒,便过来瞧了瞧。见娘娘没醒,才要退去,有人觉得不对,叫了娘娘一声,娘娘没睁眼,又伸手晃了,娘娘还是没睁眼,她们这才确认是出事了。
穆贵妃听罢,也跟她哥一样皱起眉。
最后挥手:“行了,留几个在这儿伺候着,其他的都下去吧。”
侍女们如获大赦,磕个头,起身退出去。
等大夫们全诊过脉,凑在一起低声讨论良久,才共同开了个方子。
穆不宣接过方子一看,纵使是同样不通岐黄之术的他,也认出这方子给开的竟全是最常见的有安神之用的药材。
他不由问道:“现下夫人沉睡不醒,不是该想法子让夫人醒过来,怎么还开安神的药?”
最为年长的那位大夫答:“此言差矣。正因夫人沉睡不醒,才恰恰说明夫人现下最是需要安睡。待得夫人睡够了,便能醒了。”
听起来似乎有那么几分道理。
毕竟姜洛乍看就只是很寻常的沉睡,并未有诸如冷汗、发热、僵直等症状。
穆不宣把方子给薛昭仪看,薛昭仪沉吟片刻,终究点点头,认可了大夫的说法。
随圣驾去往万明宫的太医最快也要晚上才能到穆府,穆不宣只得送大夫出去,让人拿方子去抓药。
抓完药回来立即煎煮,由薛昭仪一勺勺地喂下去。
见姜洛虽仍旧睡着,却还能吞咽汤药,没撒漏半滴,穆不宣稍微放下一半的心,应该就只是没睡够才不会醒。
喂过药,薛昭仪又喂粥。
这回喂了小半碗,再喂姜洛就不肯张嘴,似乎是吃饱了。
穆不宣见状,另一半心也放下了。
连睡着都没忘不能多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