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要说那我也去卧房跟她们一起,就听盛光道:“坐吧。”
姜洛疑惑地嗯了一声。
盛光道:“刚才不还说我是贵客?有让贵客自己一个人吃饭的道理?”
姜洛说:“是没有这种道理。”
看东西两间卧房都没为她和盛光的对话产生什么动静,安静得很,姜洛心道特殊情况特殊对待,遂自自然然地落座,陪盛光吃饭。
待尝了盛光炒的那两道菜和汤,姜洛夸他,如果他当厨子,就凭他这天分,绝对能当个顶有名的御厨,盛光笑着说比不过你,你才是师父,两边卧房不由更安静了。
一顿饭不疾不徐地吃完,姜洛去灶屋看了看,她的粥煮好了。
她盛粥,盛光在旁边正要接,不期然李美人进来,连声道:“让妾来让妾来!公子您歇着就好!”
她放下手里抱着的碗碟,忙不迭伸手去接粥,也不嫌烫,接过就跑。
然后姜洛盛好第二碗,她已经空着手跑回来,见状又接这第二碗,继续扭头就跑,跑完回来重复,愣是没让盛光碰。
姜洛对此唏嘘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的手多贵重。”
盛光道:“也不过是普通人的手。”
姜洛说:“你手比普通人的好看多了,是我我也怕你烫着。”
这时天已经黑得彻底,姜洛听了听外面动静。
之前天才黑,动静就已经小上不少,跑了一整天的村民们各自回家吃饭。现在黑成这样,动静更小了,仿佛偌大的漳子村里只他们这么一座院子还有活人。
恰在这时,“叩叩叩”的敲门声传来,村长夫人如约前来。
姜洛过去开门。
不同于白日里穿的孝服,此刻村长夫人一身黑衣,沉重肃穆,然姜洛却觉得她这副打扮跟黑寡妇似的,随时都能操刀子砍人。
她怀里抱着个灵位,细看上面刻的字,这竟不是村长的灵位,而是她女儿丫头的。
村长夫人抱着丫头的灵位,正要同姜洛说些什么,陡然望见姜洛身后的盛光,她惊了一惊,很快反应过来,这样的长相和气度,他不是村里的人。
“他是来救你的?”她问姜洛。
姜洛点头。
知道能在这个时候进入漳子村的,必然是极有能耐之人,且这位夫人并未在这人到来后,就带着妹妹们悄悄离开,显然是真的信守承诺,村长夫人放下一半的心,问:“可信吗?”
姜洛说:“可信。”
村长夫人放下另一半心,道:“你说可信,我就信。”
然后说家家户户都吃过饭,有不少已经睡下,差不多该动手了。
姜洛又看了看天色,说不急,再等等。还问她吃没吃饭,要不要喝碗粥。
村长夫人摇头。
她找了个小凳子坐着,时不时抚摸灵位,动作温柔。
注意到盛光在看那灵位,姜洛低声和他说了丫头的事,他便转移目光,继续喝粥。
及至锅里最后一点粥被李美人吃得干干净净,再用水一冲,灶屋里所有碗碟都清洗干净,姜洛才说可以了,动手吧。
当是时,胆子最大的赵婕妤拿起砍刀,胆子最小的李美人抱起装满线索的包袱,其余人也纷纷拿刀或绳子,擎着灯出了院子。
盛光和姜洛走在最前面,村长夫人很自觉地尾随在最后。
他们先去了离得最近的那家。
才过去,还没敲门,门已经被从里面打开。这家的女人先朝村长夫人点了点头,才对姜洛说:“都睡着了。我刚才推他们,睡得都很沉,没醒。”
姜洛说:“辛苦了。”
女人摇摇头,让他们进来。
进去后才发现,女人岂止是检查了熟睡程度,她还很顺手地把人全绑了。
再一问村长夫人,得知迷药彻底发作后,不满一天一夜,中药之人是怎样都不会醒的,姜洛很放心地让盛光一手拎一个,用他的轻功把人带去祠堂。
这家男人总共有五个。
村长夫人说这五个全拐骗过姑娘,其中年纪最大的,还亲手杀死过好几个想要逃走的。
是以看盛光拎着两个走了,赵婕妤默不作声地用绳子把砍刀系在腰间,上前拽住个男人的领子,十分粗暴地直接从床上拖到地上。
期间磕碰不断,时而是后脑磕到床沿,时而是身体撞到地面,就这样也没醒。
姜洛咂舌,怕是就算醒了,撞出来的脑震荡也不轻,还附带各种内外伤。
而看赵婕妤都能拽着男人领子拖着往外走,女人似乎被激励到,也有样学样,拽了个男人往外拖。
正巧有别家女人找过来,望见这一幕,同样被激励到,于是没等姜洛她们动手,女人们已然自发齐心协力,把家里沉睡的男人们挨个拖去祠堂。
这其中,发觉有从没害过人的小孩也被拖去祠堂,女人们爆发了一次短暂的争吵,最终定下“有罪的才行,没罪的不行”,便把沉睡的人分作两批,一批让继续睡,另一批拖去祠堂,挨个扔进地窖。
用村长夫人给的钥匙打开地窖时,姜洛往里看了眼。
和她预想的一样,这地窖的构造宛如一座地牢,飘上来的尸臭味浓郁得很。拿火把往里一照,满地的蛇鼠虫尸,以及各个角落里,清晰可辨的女性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