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景说:“那幕后之人图谋不小。”
姜洛说:“是不小。密信出现有没有什么规律?”
容景说:“没有。”
据那主人家说,有时半个月能有两封,有时一年也没一封。
并且字条上指定的地点也不尽相同,或在城南某棵树下,或在城北一条深巷里。甚至有次还出了城,坐马车跑了大半天才把信送到。
姜洛问:“三七已经派人去查那些地方了?”
容景点头。
姜洛再问:“别的呢?”
容景道:“花农说的那个公子,当天从花农家里出来后,就和随行的奴仆凭空消失,除花农外无人见过。”
姜洛皱了下眉。
身手这么好?
似乎看出姜洛在想什么,容景道:“不是多么厉害的轻功。”
只要能入门,再潜心修习个两三年,以普通人的眼力,很难看出动用轻功后会去往哪里。
而想避开普通人,那就更简单。
当然,像主人家说他家小孩被看不见的人推得摔下墙头,也是寻常功夫,不是多么难以办到的。
姜洛不及哀痛她连入门都做不到的废柴资质,问:“那这个公子和把密信交给主人家的是同一个人吗?”
容景道:“应该不是。”
密信固然重要,但在暗中进行十年也没暴露,可见其隐秘性。
那公子则明目张胆地出现,甚至连背影都给花农瞧了,并不具备隐秘性,和密信完全是两码事。
“玫瑰一事,那张药水方子是最重要的。能亲自带着方子去花农家,那公子地位不低,”容景道,“他能露面,也足见他对玫瑰的看重。”
姜洛陷入沉思。
沉思完,她说:“这不太对。既然送了将近十年的信都没被察觉,说明这幕后人行事十分小心。怎么他安插在宫里的人听到我说喜欢玫瑰,他就突然从暗中跳到明面上,不仅派出那公子,还留下那么多的把柄,这……”
她没说完。
好在容景明白她什么意思,接话道:“这只能说,十年布局完毕,那主人家再派不上用场,因此暴露与否都无所谓。他要出手了。”
十年前,先帝还在世。
十年后,先帝驾崩,他以太子身份继位至今已满一年。
再往十年前推,先帝刚打下大夏江山不久,皇权更迭交替,整个天下因此或泯灭或落败的势力不知凡几,料想那幕后人的势力就是其中之一。
能坚持至少十年,如今又以玫瑰试探,这势力必然和大夏皇室有着血海深仇。
“可能是前朝皇室后人,”容景道,“不然就是当年先皇攻入京城,被临时托孤的那几家。”
姜洛说:“我比较偏向前者。”
面上这样表态,心下则暗搓搓地想,假使穿越又重生的陈宝林真的是宫斗文女主,那么以她的海王人设,她多半是要开后宫的。
首先做个排除法,赐死她的容盛光不会是男主。
其次像容奉、姜沉、穆不宣、薛问台这些青年才俊,因为都是皇后及妃嫔们的家人亲人,皇后妃嫔倘若出事,他们只会想方设法地报复凶手,而非向着凶手,所以他们也不会是男主。
这么多人都没法当男主,那就只能把目光放到他们以外的人身上。
如此,像意图推翻大夏统治,光复前朝的皇室遗孤,这种一听就很美强惨的身份,焉能不够资格当男主?
至少姜洛就已经脑补出如果让陈宝林碰见对方,那爱情火花肯定噼里啪啦的。
刚好想到陈宝林,姜洛就也顺带问陈宝林今日可有异动。
容景说:“没有。”他再喂了姜洛一个果子,便拿帕子给她擦嘴,然后拉着她去午睡,“不急,慢慢查吧。”
说着慢慢,实则后面持续很长一段时间,三七几乎每天都能带来新的消息。
由于送出方子的那个公子目前实在没法查,三七的手下便铆足了劲儿地查主人家送去密信的那些地方。能给皇帝办事的人能力自然不差,他们很快查出那些地方背后的各种关系极其错综复杂,耐着性子抽丝剥茧后,发现竟有少数指向当朝某些大臣。
这其中最引人注意的,是为位列二品的秦大将军。
不消说,容景立即让三七着重查秦氏。
作为曾把嫡女秦惜含送进宫里当淑妃的望门,秦氏自然家大业大,即便是三七的手下,要查清秦氏过去这些年的全部行迹,也得费上好一番工夫。
幸而容景是真的不急,嘱咐三七别漏掉任何蛛丝马迹的同时,顺带给穆不宣透了点底,让他多留心秦氏。
见陛下只说这么句,别的什么都没说,心知是不能问的,穆不宣便不问,很干脆地应下。
君臣二人再谈了些事,穆不宣就该告辞了。
然临走时,摸了摸袖中一直没能拿出来,被捂得都有点发热的物什,穆不宣面露犹疑之色,迟迟没有告退。
正如穆不宣能凭借容景的一个眼神或手势,就知道陛下想做什么,容景对穆不宣也可谓知之甚深,便问:“你还有话要说?”
穆不宣再三犹豫,终究咬牙道:“臣今日其实带了样东西,想献给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