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异口同声地表示以小郡王的年纪,也该娶妻了,怎么郡王府到现在都没点动静?
按理说这种问题应该找郡王妃问的,奈何当初端午上清苑,郡王妃因为以前待穆贵妃不好,被皇后下了禁令,勒令何时肯承认贵妃生得美,何时再进宫。然而没等郡王妃想好该不该找穆贵妃致歉,后者就跟着陛下离京避暑,郡王妃再想致歉也已经晚了。
以致于如今高阳郡王是随同圣驾前来围场,郡王妃却没来。女眷们问不了人,只好天马行空地猜测,莫非是小郡王至今还没遇着意中人?
或者小郡王另有打算,比方说成家立业,他准备先立了业再成家?
又或者……
女眷们越猜越起劲。
姜洛听着,突然觉得有点头疼。
三个女人已经是一台戏了,这么多女人在一起,别说看戏,她听都要听不过来了。
于是也不为难自己,直接起身说乏了,溜之大吉。
姜洛没回御帐,而是瞅准较为偏僻,景色也很寻常,不会有女眷来的地方,慢吞吞散着步,听从后方林子里传出的鸟叫,挽救快要失聪的耳朵。
注意到姜洛终于得了空,穆不宣很快摸过来。
“小阿洛,”这边没几个人,穆不宣也不多么庄重,行过礼后,笑着道,“累不累啊?”
见他过来,姜洛摆手,让扶玉等人退下,然后才说:“还行。”
穆不宣把扇子插在颈后,转而解下腰间挂着的水囊给她。
他道:“你宣哥哥今日可是五更天不到就爬起来巡视,差点累死。还好路上碰到个据说只有天亮前才会冒一小会儿水的泉眼,甜的,怪好喝的。”
姜洛接过水囊:“干净吗?”
穆不宣说:“干净,我专门接来给你的。你不是喜欢甜的?”
哦,原来除了喜欢小白狗外,他连这个都知道。
看来青梅竹马是真的。
姜洛便拨开囊口,浅浅尝了尝,微甜清冽,确实好喝。
考虑到她的布袋里没有装水的器具,姜洛没把这水囊还给穆不宣,而是直截了当地系在自己腰间,以行动宣告这水囊属于她了。
她这一系,穆不宣眼尖地瞥出她腰和陛下的腰一样,都莫名变粗了。
他实在好奇那布袋里究竟装了什么好东西,不然陛下怎么一副绝世珍宝,连看都不给看的样子,便问:“小阿洛,你这布袋里都装的什么,让你宣哥哥瞧瞧。”
姜洛说:“装的好东西。”
穆不宣说:“有多好?”
姜洛说:“要紧时刻能救命的。”
穆不宣正要问什么时候才是要紧时刻,就听远处隐约传来一阵嘈杂。
他转头望去,那边正有御林军朝这边奔袭而来,赶到后不及见礼,便说女眷们所在大营前的林子里,竟冲出好几头猛虎。
穆不宣顿时一皱眉。
姜洛也皱眉。
容盛光才走半个时辰而已,徐徽同这么快就按捺不住动手了?
而且这人喜好还挺新奇,接连两次不是狼就是虎。真不知道下回他会搞出什么新的花样,豹子还是蛇?
等听到说营地里绝大部分的御林军都过去拦截猛虎,保护女眷们撤离大营时,姜洛心道不对,这明显是调虎离山。
如果她没猜错……
她还没说话,就见立在她对面的穆不宣忽然面色一变。
他连句小心都来不及说出口,便朝她扑过来,一把将她按倒在地。
“嗖!”
直到这个时候,才有破风声姗姗而来,紧接着是极刺耳的锐器入肉的声音。
姜洛当即也顾不得撞疼的后背,匆忙抬头一看,都这种情况了,穆不宣仍记着尊卑有别,明明将她密不透风地护在身下,可他单手撑在草地上,浑身没哪点是碰到她的。
而相比刚才,此刻他的脸色完全可以用难看来形容。
他眉心紧皱着,面容苍白得过分,甚至可以看得出他正紧咬牙关,用了极大的毅力,才不至于在被箭矢洞穿了肩膀后直接昏过去。
——这一箭本该射中姜洛后心。
他替她挡住了。
鲜血几乎是争先恐后地从伤口里涌出,有的顺着衣服蔓延开来,染了他半边身体,有的稀稀拉拉地淌下去,把姜洛大红的衣裙染得更红。
然而仅只是这么半息工夫,穆不宣就缓了过来,问:“小阿洛,没事吧?”
姜洛说:“我没事。你……”
“嘘。”
不细听的话,根本听不出他声音其实有一点点的发抖。
箭矢由前至后贯穿肩膀,连箭羽都有那么一小半深入伤口。这样的伤势,分明能剧痛得让人立刻昏死,他却微眯着眼,浑然已经不疼了似的,嗓音里都含着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