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叡听到了奶声奶气的幼兽叫声,他找了一圈,找到一个猞猁洞,母兽却不在,怕是已经死了。里面两只奶猫崽儿一样的小猞猁,牙都没长好,咬人都不疼,长得甚是可爱。
失去了母兽的喂养和保护,又是在肃杀渐进的秋天,再往后,两只小猞猁怕是活不过冬天。他摸摸小猞猁,让人拿笼子装起来,准备带回去送给怀袖玩儿,这么大的小崽最是可爱了,袖袖一定喜欢。
与此同时。
怀袖仍在行宫中,萧叡不在,她又在天子卧室,纵使有暗卫看守,也不敢在近处窥视屋内,是以她翻找出萧叡装在匣中的舆图。
怀袖将舆图摊开在桌上,仔细察看,她当然不敢抄,只敢默背死死记在心里。她做宫女的,其中一项要紧的就是记路,宫中各处她全走遍了,是以以前他们俩总能找到冷清无人的地方偷-欢。
但她自八岁进宫之后,鲜少踏出京城,即使要走,她要去哪?该怎么走?一切无头绪。
怀袖只下定决心要凭自己离宫,走一步算一步,先蛰伏下来,不打草惊蛇,抓住所有可能能帮她出宫的,伺机寻觅机会,慢慢筹谋离宫的机会。
萧叡对她布下天罗地网,要从帝王的金丝笼里仅凭她自己逃出去难于登天。
萧叡的匣中装着京城全图,又有京城附近的官道图,还有围场的地图,她全部背下来。
照着她把图拿出来之前的顺序,将图一张张放回去,装好,桌子整理成没有人动过的样子。
待萧叡猎鹿烹羊,招待群臣回来之后,便见到怀袖倚在美人榻上看话本,香腮鼓鼓,在咀嚼着什么。
萧叡在宴席上饮了许多酒,还喝了一杯鲜鹿血,正醉意醺醺,兴致勃发。
他一进屋,怀袖便汗毛直立,她正在吃蜜饯,咽下去。
萧叡瞧她一眼,她觉得自己像是被什么猛兽盯上的猎物一样,心里害怕,直想躲起来。
她本来脱了鞋子,明明脚上还穿着绣袜,还是不自在地扯了扯裙子,把脚往裙子里藏。
萧叡走过来,怀袖也坐了起来。
萧叡不与她多话,像是见着只可爱的小猫就随意地抱起来摸两下一样,搂住她亲嘴儿。
因为才饮过鹿血,虽漱口过了,但唇齿之间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今日颇为粗鲁,真似一只野兽,让她有种下一刻会被撕咬吃掉的错觉。
萧叡亲个过瘾,怀袖抱起来香香软软,嘴巴里还有蜂蜜梅子的清甜,他亲了又亲,总觉得还未能纾解体内的燥渴,他一时兴奋,把人抱着,双臂托着她的臀部,将人高高举起来,怀袖还以为要摔去,吓得赶紧扶住他的肩膀:“你做什么?”
萧叡眼眸亮晶晶,染着笑意,望着她:“不做什么,就想抱抱你。”
怀袖还以为萧叡要抱她去床榻,这倒罢了,结果萧叡抱着她就往外走。怀袖被吓了一跳,忍着想弑君的冲动,捏了捏他的肩膀:“你要干嘛?你要抱我去哪?”
萧叡把她抱到厅堂,终于让人落地:“你看。”
桌上放着一个小笼子,外面盖着布罩子。
萧叡一副讨夸的口吻:“我送你的。”
怀袖拿开布罩子,无语:“哪捡来的小猫崽?你不是去狞猎吗?怎的抓回来两只小猫崽?”
萧叡道:“这是小猞猁。比小猫崽稀罕多了。他们的母亲死了,若没人养,怕是过不了冬,我便把他们都带了回来。是不是很可爱?要不要养?”
可爱是可爱,她没兴趣养小猫小狗,就没养过,但是若她不要,只怕萧叡直接把两只小猞猁丢了。
今日围猎,怕是死了数以千百计的生灵。
她见不到,所以也不悲悯。
可这两只活生生的小生命在她面前,怀袖做不到视而不见,便点头答应要养。
怀袖却觉得,就算他没亲手射死母猞猁,也算是间接害死,把人家的幼崽抓来,好似很有善心一般,真是虚伪。
也不至于指责萧叡残忍就是了,物竞天择,谁让他们生来就是牲畜?
萧叡问:“喜欢吗?”
怀袖答:“喜欢。”
怀袖犹豫着,试探地伸手要摸小猞猁的脑袋,两只小猞猁毛发直竖,凶狠地冲她呲牙哈气。她可不想被咬,赶紧缩回手。
萧叡皱了皱眉,道:“两个小畜生,还得调-教调-教,我叫人把他们的尖牙和爪子拔了再送你玩吧。”
怀袖一惊,连忙说:“那倒也不必,拔了便不可爱了。不必,不必。我会驯服他们的。”
萧叡心想,不愧是我中意的女人,这般仁慈善良。
怀袖就是太心软了。萧叡在心底感慨,反倒是小时候怀袖比现在要更倔烈,自他登基以后,越来越温柔善良。旁人欺负她,她也不赶尽杀绝。
不然也不至于先前被人传谣言欺负,没他护着,怀袖可怎办好?
这几日秋狩。
萧叡骑马带着她四处逛,看山看水,学射箭,泡温泉,玩得不亦乐乎。
兴之所至、情到浓时就拉着她就地玩乐,幕天席地,颇有野趣。她想到以后若是离了宫,就再也没机会睡皇帝了,便能暂且抛弃羞耻心,睡皇帝的机会可少,像这样不知礼义廉耻敢在外面乱搞的男子也少。
且先睡着,睡一次少一次。
那两只小猞猁她也抽空养着,每日喂吃喂喝,可惜还是养不熟,吃要吃她的,摸仍不给摸。
索性怀袖倒也没想真的一直养,就想把两只小猞猁养到断奶,便放归山林,也没刻意去驯养。
她最厌恶自己被驯养,也不想去驯养别个。
但这两日也品出了一点养小动物的乐趣,若是她以后自个儿弄个宅子,遇上一只喜欢她、愿意主动亲近她的小猫,她也愿意养。这样野性难驯的小猞猁就罢了。
结果一直到他们启程回宫,两只小猞猁也没断奶,萧叡大手一挥,把宠物带上,一道带回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