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叡缄默片刻,道:“……没有人看好我。”
怀袖板起脸,带着几分怒意,比他还要生气,恨铁不成钢地骂他:“你文才武略又不输你的兄弟,别人不看好你,你自己也不看好自己吗?若是如此,我觉得你还是别去争皇位。”
萧叡握住她的手:“你看好我吗?我不管别人,只要你看好我,我就敢去争一争。”
怀袖却又理直气壮地说:“那我也不看好你,你无权无势,你拿什么争皇位啊?”
她说是这样说,眸中仍燃着一团火,两人你望着我,我望着你,谁都没宣之于口,但谁都知道彼此不服输。
喝彩声像是要直冲云霄一般,闹腾得很。
怀袖的视线不由自主全落在那人身上。
萧叡进了最后一记球,以压倒性的差距拿到了胜利。
萧叡赢得了主办方的五十两银子的奖金,他心里着急,不停地去看怀袖,怕她趁这时候跑了。
一领完,没顾得上穿衣服,他便裹着一阵风,飞快地跑到了怀袖的楼下,气喘吁吁,汗流浃背,目光灼灼:“秦月秦娘子,小生、小生想将我赢来的这五十两银子送给你,给你、给你打一套银首饰玩,请你不要嫌弃,收下可好。”
说完,他让伙计把银子送上去,转身就跑。
怀袖要也不是,不要也不是。
雪翡这会儿也认出来这是皇上了,她惊呆了,捂住自己的嘴巴,半点不敢惊呼出声。
怀袖跟拿着烫手山芋一样,捧着装满银子的布包,举目望去,已经瞧不见萧叡的身影了,也不知他躲去了哪里。
直叫她心烦意乱,无所适从。
章娘子略有些明白了,揶揄地笑道:“看来他就是冲着你来的啊,我觉得不错,郎有情,妾有意,不如收了他算了,我觉得他腰力不错,到时再看看本钱就行了。”
怀袖赤红着脸,跟看仇人似的盯着银子。
这算怎么一遭子事儿?
好马不吃回头草。
怀袖先把银子收好,心想,下次见了萧叡就还给他。
正巧米哥儿正捧着一朵花愁眉苦脸地回来,怀袖一看,就是她砸给萧叡的那一朵,米哥儿悄悄与她说:“说好了他会来拿,没等到他,这朵花还要吗?”
最后银子和花都带了回去。
路上怀袖带一家人去酒楼吃饭,还听说皇上今日又要怎样怎样,她心里纳闷,萧叡这是有分身术不成?
傍晚,有人来敲他们家家门要花。
白日里没空要,现在竟还挂念着,记得有这么一朵花在。他也不想着万一她将花早早丢了怎么办。
花到不是重点。
怀袖想要还银子。谁想没来得及拿花,更没能把银子还过去,反而还被塞了一封香笺。她打开看了香笺,萧叡亲笔写道,卖可怜说,他在临安已逗留几日,将启程离开,临走之前,可否再见一面。
第62章
怀袖这回很快想开了, 既是最后一面,见就见吧。她料想萧叡不可能在江南待太久,是该回京城了, 一时间心下煎熬, 也不知说是期待还是死心。
爱恨喜憎便如一团水火,爱生恨灭, 恨消爱长, 只要一产生, 便说不上消亡。
可该怎么回信呢?没说地方也没说时间的。等人来拿吗?
怀袖问米哥儿:“那个来送信的人还问了什么吗?他去哪了你有看清吗?”
米哥儿挠挠头,说:“他就去我们隔壁家里了。”
怀袖:“……”
怀袖皱了皱眉,她隐约意识到点什么,在屋里坐了一会儿, 走到小院里,抬头望了一眼隔壁院子的墙头,然后从后面出去, 敲了敲这位刚搬过来还未曾谋面的邻居的家门。
正好就是刚才她听见了有人回来的声响, 说起来,这家人委实古怪, 每日中午出门,入夜了才回来,也不知在做些什么,家里伺候的人也静悄悄的,从不出来说话。
木门打开。
仆人对她行了一礼,道:“秦东家安,有何贵干?”
怀袖先前没亲自上门过,此时一见他行为举止,说话口音语调, 一下子明白了,她就是尚宫,负责调教宫人的,这宫仆该有的样子她最清楚,怀袖瞬间一股火气就冒上了心头:“你们主家人呢?他必在等我吧,你去问他一声,我能不能去拜见他。”
仆人不敢让她等在外面,躬身请她去花厅坐,怀袖只道不必,就站在门口等待回去。
就这么等待的一会儿时间,心头绕过了诸多念头,越想越是荒唐,越想越是气恼。
一盏茶还没沏好的工夫,萧叡便气喘吁吁地赶过来了,他整个人湿漉漉的,头发都没擦干,披在肩膀上,只一身广袖长袍,趿拉着木屐,噔噔噔地走近过来。
他的脚步声慌乱,似敲在怀袖的心上,叫她也跟着觉得心慌起来。
萧叡像是一只被主人呼唤的大狗一样,一路或疾走,或小跑,急急忙忙地奔至她跟前,仿佛生怕晚一步,她就会跑了一样。即使理智上知道不会,但心就是克制不住地急切。
萧叡像是个愣头青一样,到了她面前才茫然无措地问她:“袖袖,你怎么来啦?”
怀袖冷冷地盯着他,也不知说什么好。半晌之后,她方才叹了口气,看了看四下,然后拎起裙子,跨过了门槛,顿时有种羊入虎口之感,愣是把萧叡逼得连连后退了两步,她说:“人多眼杂,把门关上在屋子里说话吧。”
她问什么萧叡就答什么:
“你什么时候搬到这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