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怀袖的手不算太细嫩,梦里是没有感觉的,但他记得这个触感,她从小宫女一路做上来,从小干活,手心和手指上都有茧,虽然手指手型生得好看,却不像那些大家闺秀一样十指不沾阳春水般的柔腻纤葱,后来慢慢细腻了,是他用各种名贵的香膏给怀袖养出来的。
但他喜欢这个触感,心里反而觉得很踏实。
怀袖脸红了红:“你放开,被人看到了怎么办?”
萧叡不但不放,还亲她的手指:“被看到就看到呗,让他们知道你是我的女人。”
怀袖气闷地说:“我不是,我只是个小宫女……现在连宫女也不是了,只是个民女。”
萧叡却说:“不是民女,是我的妻子。”
怀袖怔了怔:“……您别说笑了。”
萧叡说:“我没说笑,袖袖,如今你腹中怀着我的孩儿,我的长子又岂能是庶子。”
怀袖又不高兴了,她脸色的笑意还未显露出来,脸色就冷了下去,淡淡地说:“您倒也不必因为介意嫡子庶子而娶我,您是第一次有孩子,所以舍不得,但还是狠狠心吧,不然以后我做了您的妻子,丢你的脸,你再后悔就来不及了。不如把孩子打了,对你我都好。”
说着,怀袖还用手指甲刻了他一下,他手心一疼,放开了手,怀袖转身就走。
萧叡心急如焚,不顾伤口,连忙要从床上爬起来追上去:“袖袖,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喜欢你喜欢得紧,才想娶你为妻。”
怀袖听见他说话,回头看一眼,真是疯子,雪白的绷带上都渗出鲜血了,她赶紧把萧叡按回去:“你疯了吗?”
萧叡:“若娶不到你为妻,我才是真要疯了。”
怀袖不信他:“……你不是心心念念要娶个贵女吗?身份低点你就不乐意,更何况是我呢,你又在骗我,我才不信。”
“是要我把心剜出来你才信吗?”萧叡着急地说,“我求求你了,你嫁给我好不好?”
怀袖坐在他的床边,半晌不说话,盯着他裂开流血的伤口位置,轻声说:“我叫大夫过来给你重新包扎。”
萧叡道:“你先听我说完好不好?”
怀袖说:“那你快说吧。”
萧叡说:“我以前是被蒙了心,我觉得自己出身低微,一心想要一个身份高贵的妻子,以为如此一来,就会让别人瞧得起自己。”
“但我的出身就摆在那,与我娶了怎样的妻子无关。我差点死了一场,现在只想随我心意,娶我最喜欢的小姑娘。”
“袖袖,做我的新娘子吧,我惦记你为了穿嫁衣的模样已经惦记了十年啦。”
怀袖耳垂都红透了:“你是不是觉得没有别的女人会陪你死,要拉我陪葬?你觉得我喜欢我,我会陪你死是吧?”
萧叡却说:“我哪舍得你死?若这次我夺嫡失败了。你不必管我,我会让人送你走,你去嫁人就是,找个真心待你的好男人,平平安安地过日子。”
“我只是想与你做夫妻,已成了我的心障。”
他给怀袖恢复了本籍。
找皇兄帮忙,又求了父皇,终于迎娶了心爱的袖袖。
父皇轻蔑他,皇兄也觉得他傻,但他们可巴不得有个傻弟弟,少个人争权,多好。
成亲之后,怀袖随他住在苦寒的边城,但他们之间感情极好,他猎了一只白熊,给怀袖做垫子,又猎兔子,给他的长子做裘衣,好生可爱。
他勤政爱民,练兵秣马,怀袖生下孩子以后,组织城中的女子织布制药,爱民如子,将边城治理得井井有条,如他俩的世外桃源一般。
边城的百姓都十分爱戴这位王妃。
过了三年好时光。
这次却没白头偕老。
到政变时,他身在局中,亦不由己,派人将妻儿送走,独自被围困。
生死存亡关头,一支救兵赶来。
萧叡见到怀袖,苦笑:“你来做什么?不是说好了,我死了,你再嫁吗?你赶紧走,再晚,就得与我死在这里了。”
怀袖很有主母架势,她夷然不惧:“我这辈子就没有逃过,我可不记得我的七郎是这般胆小如鼠的人,你已经像个懦夫一样的等死了吗?”
“复哥儿我已经使人送去了安全的地方,会有人将他抚养长大。”
萧叡深吸一口气,他们的身旁是憧憧火光,他握住怀袖的手,道:“夫人责备的是,纵是要死也该死得像个大丈夫。”
火舌大作,将他俩湮灭,箭矢如雨般落下。
他提着剑,携着持弩的妻子,走向了火中。
然后萧叡醒了过来。
他怅然若失,这梦断断续续做了好多日,似完非完,不知接下去是否还有剧情,他是同怀袖殉情了呢?还是带着怀袖杀了出去?
谁知道呢?
他甚至有几分荒唐地觉得,若能跟怀袖像那样死在一块儿也不错。
今天是宁宁的生日,宁宁一早就起床闹腾了。
宁宁非常期待地问:“爹爹,爹爹,什么时辰给我放烟花啊?”
萧叡道:“天黑了就给你放,好不好?”
宁宁爱看烟花,每年生日萧叡都给她放烟花,和当年他给怀袖放的是同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