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局下来,秦月两胜一败。
原可三胜,但这未免也太不像话了,萧叡下得乱七八糟,似在梦游。
看着倒是一脸认真。
秦月也不明白,他把自己从道观接出来,不就是为了那档子事吗?还磨蹭什么?
她都已经表达了自己的医院,又没有想要跟他矜持。
又想,萧叡待别的女人都这样吧,不管是谁,都要来一番情趣,只有当年与她在一起时格外过分,百般羞辱于她。
她不禁在心底冷笑一声。
这时候来与她演什么正人君子了,虚伪。
三局完。
萧叡收起棋子,道:“道长棋艺高超,朕自愧不如。”
“既是你赢了,朕可答应你的请求,道长想要什么,尽管跟朕做。但朕能为,必定应诺。”
萧叡既不想揭穿她,又想满足她,还是主动开口问了。
袖袖想要什么呢?如今他是个大权在握的帝王,除了天下,他什么都能给。
第115章
忽从云上降下一阵风, 吹开没闭紧的窗棂,将垂落的丝绸帐子吹飞,似一道碧色的闪电, 掠过他们身边。
“我先去关窗。”秦月起身,将窗户关好。
只留飒飒风声在门外徘徊。
萧叡一言不发, 悄然望去, 光落在她的鼻梁上, 侧脸清冶漂亮,一绺碎发被风拂得贴在她光洁的脸颊上,让他心痒难耐, 好想帮她拨一下这绺头发。
他恍然意识到, 这是暌别多年,他们第一次两人单独相会。
既无旖旎暧昧,也没剑拔弩张。
他们都不年轻了。他老得更多。
不像当年, 他一见怀袖就心尖发烫,喜欢得难以自持, 如今只觉得如春日里被晒热的一潭溪水, 温温凉凉。
他只想,她看上去还那么年轻惬意, 必是这些年过得很好,真好。
不必留在他身边, 备受磋磨。
秦月走了一圈回来,喘口气, 仍未想通萧叡怎么突然说这么摸不着头脑的话:“陛下何出此言?我不记得陛下曾与我有过这样的约定。其中可有什么误会?”
萧叡道:“是朕心中如此打算。”
萧叡抬起眼睫, 看了她一眼,旋即错开视线,道:“道长长得像朕的一位故人, 朕亏欠她良多。可见道长与朕有缘,如有所求,朕能办到,都可以为你去办。”
秦月:“……”
秦月僵硬地站在他面前,垂下眼睫,在袖中紧握双拳。
一口气冲到胸口,又被她硬生生按了回去。
这股无端出离的愤怒直让她脑子发热,她一直以为自己离开那么多年逍遥自在,早就不介意萧叡的事情,即便听到萧叡要娶妻纳妾,也觉得与己无关,反而还希望他去做,如此一来,她就能趁机把女儿要回来。
但一见到萧叡这幅仿佛深情的模样,她就来气。
现在来跟她装什么?
怀袖已经死了。
所以你找了几个与怀袖相像的女子来宠幸,以填充自己内心的后悔和愧疚吗?
这是何等的虚伪荒唐。
给得起就给是吧?
“那我要你的心头血,来治我的孩儿。”
——这句话到了嘴边,秦月却无法说出口。
萧叡无非是要给她金银财宝,她晓得的,从前是这样,现在还是,他以为金钱和权力就是每个人都梦寐以求的东西。像他这样的自私的人,会愿意损伤自己的身体吗?
她不相信萧叡。
萧叡一定会起疑,他说的是给能给的,她想要的却不是萧叡能给的吧?
如果萧叡知道知道她还没死会怎样?
他那样傲慢自大,却被他瞧不起的一个小女子玩弄戏耍,萧叡绝对会暴跳如雷,加倍报复她。怀袖念及此,倒不觉得害怕,只觉得麻烦,萧叡可以杀了他,但估计不会杀她,多半要把她囚禁起来,折磨泄恨。
冷静一些。
萧叡狡诈自私,决不可这样轻易地暴露自己的目的。
萧叡见她一直不说,暗想,倒是他唐突了。如今的怀袖就像是一只遍体鳞伤才挣扎逃走的小兽,在外长出了尖牙利爪回来,对曾经的经历心有戚然,哪可能这样轻易地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