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让宫女带她下去沐浴。
她净了身子,一丝不挂躺在被子里,忐忑不安地等着皇上临幸,强撑了一晚没睡却没等到皇上过来,到了天亮,就被宫女服侍着穿上衣服,又全须全尾地送回去了。
直到今天,都没再见过皇上第二回 。
只是往后这毓秀宫中一个又一个地送进来长得像皇后的女人。
皇上什么时候再召幸她呢?
梅常在日日都在盼,倒不止是她,宫中大多数女人都在盼。
那些个有份位的妃子还好,左右地位家世摆在那,不至于缺衣少食,惨的是他们这些小妃子小玩意儿。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祈求被菩萨听见,她正在做刺绣,突然来了乾清宫的太监,说是皇上翻了她的牌子,要她去侍寝。
梅常在大喜过望,她每天每天在等着,时刻不敢怠慢,今日也一早就起来沐浴梳头打扮,从头发丝到指甲尖都妥妥当当,直接便可跟内侍去了。
梅常在坐上一顶软轿,她能感觉到,虽然毓秀宫的其他人没出门,却都在从门缝窗缝看她,羡慕她。她胸口顿生一股愉悦之感,疯狂地膨胀起来。
她想,她这次一定要趁皇上在时,先勾引了皇上,有了第一次,才有第二三四五次不是?
但这次她过去,连见都没直接见到皇上。
皇上呢?
她半步不敢动,也没人让她坐下,她不敢坐,站了半个时辰,腿都麻了。
这时,她才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不像是成年男人。
一个小女孩闯进来,她看着不过七八岁的身量,一张白里透红的鹅蛋脸,裙摆上绣有传花蝴蝶,如要飞出来一般。
偌大的皇宫之中,这个年纪,敢四处乱走的小姑娘就只有一个。
安乐公主。
皇上的掌上明珠。
宁宁打量着这个女人,嗤笑一声,傲慢地道:“哼,一点也不像我娘,长得这么矮,瘦巴巴一根竹竿。”
梅常在满脸涨红,连忙行礼:“公主万福……”
她站了太久,腿有些发麻,蹲下去的时候小腿肚一个抽筋,差点跌跤,更让宁宁不屑:“连礼仪都不会吗?”
这时,皇上终于来了。
萧叡见到梅常在,有几分惊讶,然后看了一眼宁宁,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只能默默把这个锅背下来,不然宁宁指不定要被谏官参一本,他知道宁宁这样不对,换作他小时候,哪敢做这么胆大包天的事,宁宁真是被他宠坏了。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舍不得骂这个女儿,打算关上门来说她两句。
宁宁一见爹爹来了,马上拉住他,说:“爹爹,我要做风筝,你陪我做风筝。”
萧叡无奈而温柔地答应下来,对张磐说了句话,然后牵着宁宁走了。
梅常在眼睁睁地看着皇上离开,她空欢喜一场,只能按捺住焦躁失落的心情,等着被送回毓秀宫,却没想有宫女过来伺候她,由她点菜,摆了一桌好菜好饭,再要她沐浴香汤,换上里衣,送她到了一个冷清偏僻的小寝宫。
她便又想,难道皇上要应付了小公主再来找她?
于是又打起精神,等着皇上过来。
萧叡带着宁宁到御书房,他去换了一身衣裳。
宁宁踩着椅子,在一张大桌子上做风筝。
萧叡酝酿了一下情绪,想要摆出点严父的架子,教育这个小丫头。
宁宁握着毛笔,抬起头,脸上还有一抹朱砂,眼眸晶亮,笑嘻嘻地对父皇说:“父皇,父皇,你来看,我画得好不好?我想做三个风筝,一个送给复哥儿,一个送给复哥儿的娘,一个我自己玩。”
一说到这个复哥儿的娘,萧叡瞬间泄了气。
对,明日宁宁又要去给她的“好朋友”复哥儿探病,而他要去行立春祭祀。
多好的机会,他觉得自己这几乎是明摆着向怀袖摆出自己的破绽,好让怀袖顺利带宁宁走。
宁宁不客气地说:“爹,你帮我一起做好不好?”
萧叡心想,这说不定是他最后送怀袖的一份礼物,他必得亲手做。
萧叡问:“你怎么早几天不说?现在才做。”
宁宁理直气壮:“我今天才想到嘛!”
他这个女儿就是这样,骄纵任性,想一出是一出,萧叡也拿她没办法。
宁宁说是要做风筝,结果这小东西,还不到亥时就睡着了,萧叡让人把她抱下去睡觉。
萧叡本来打算早睡,明日还要起早启程出宫,但为了做这三个风筝,他一整晚没睡,把匠人叫过来,一边指点,一边学做,眼睛都熬出了红血丝,可算是做好了。
一个燕子风筝,一个青蛙风筝,一个老鹰风筝。
一做完,他直接换洗,几百上千个人在等着他启驾去祭坛。
临行前,萧叡去看了一眼还在睡觉的宁宁,他想摸摸她的额发,又怕自己再多留恋一下,就舍不得放宁宁走了。到底是一狠心,转身离开。
萧叡一夜未眠,他在马车上小憩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