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谁知道萧叡是不是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是在说假话。
都说君无戏言,可她以为皇帝口中所说的话才是天底下最不可相信的。
她赌不起这万分之一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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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翠得了吩咐,开始偷偷收拾行囊,还要将尚宫局的差事都交托给其他女官,一件一件,事儿还真不少。
雪翡帮她一块儿收拾,开玩笑道:“你还说我,你在这宫中当女官,攒了这么多宝贝,待你一出宫,就直接摇身一变,可以做个腰上缠钱的富婆了。”
雪翠瞪她:“你干不干活!别偷懒。”
过一会儿,雪翡问:“你……你真想好了要跟姑姑走啊?你家里不是还有人吗?你也可以回家啊。”
雪翠没好气地说:“回家干什么?回家的话,我还不如留在宫中做女官。起码在宫中干活可以有月钱有赏赐拿。回了家,伺候父母兄弟,白干活,人家还要嫌弃你。”
“我还是喜欢跟着姑姑,我后悔了那么多年,这次我不要再留下了。”
两人静默地整理东西,窸窸窣窣,过了一会儿,雪翡忽地说:“你说,这世道怎么变得那么快呢?”
“我原还以为姑姑这回真要做皇后了,结果却突然遇上这样的事。”
因是在宫中议上,还是不能太明目张胆,他们极小声地说:
“姑姑不是本来就想走吗?”
“可我感觉姑姑也不是那么想走了……”
“我感觉不出来,她对皇上还是冷冷淡淡。”
“你是不知道,在外面的时候,我每天跟着姑姑,她虽也快活,却不像跟皇上在一起这样……我说不上来,只是他们俩人在一起时,就与旁人都不相同。我有时会想,姑姑是不是当局者迷。”
“我们说这些有什么用,到底是姑姑自己做决定。她比我们都聪明,还能犯傻不成。姑姑说什么,我们照做就是了。”
雪翠闻言,长叹口气,称了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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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王被关了几个月,瘦了一大圈,胡子也没得清理,养出了一大把乱糟糟的长胡子。
他这几个月甚是犯愁,只把自己愁出了几根白须白发,终于与他的年纪有几分相称了。前些日子,他从那逆侄口中得知,逆侄已经打着他的名义和萧叡打起来了,气得差点没晕过去。他知道此人无耻,却没想到把他抓了,还要伪造他的言语书信,平白无故让他背一口大锅。
顺王设想了下,换成他大哥在世的话,多半会干脆地直接把他一道砍了吧,但萧叡却不一定。也说不准,实在不行,他想办法逃出去,去找秦月,能不能带上他,一起去个皇帝找不到的地方。
他帮了那个小丫头那么多,总该回报他一下吧?
他被困这么久,大致摸清了看守他的人如何排班。幸得他不学无术,其实还会开锁,解绳,只是他武功不够精湛,怕出了这屋,没几步路,就被逮回去了。
便在这时,某日半夜,他睡得正香,突然被人叫起来,还是个他没见过的,他被吓一跳。
再定睛一看,此人蒙着脸,仿佛有点眼熟,顺王左看右看,认出来:“米哥儿?”
来人眯起眼睛笑,拉下蒙面的口罩:“道长这都能认出我来啊。”正是他许久没见的米哥儿。
顺王老泪都要淌下来了,心想,他做好事果然是会有好报的。
若是朝廷派人过来,他都要心惊一下,没料想居然是秦月的人,顺王放心下来,二话不说,拉起来:“走,走,赶紧走。”
一伙人偷了他直接走,往山里钻,一路甩开追兵,再到河边,已有夜船在等着了。他们找的帮手都是本就住在这一代的好汉,比较地形熟悉,还是江湖人士更占优势,伤了几个人,到底是把顺王给掏出来了。
夜流湍急。
大家提心吊胆,到了凌晨,进了大河,见到赶来接应的船队,才终是松了一口气。
顺王还是头一次见到秦月搞的船队,再看那漆黑的炮管,心下啧啧,幸好秦月没有谋反的意思,不然多少也能给萧叡吃点苦头。
他问:“米哥儿,你们是打算带我去哪?既然是你干娘让你来找你,如今京城那边的情形怎样?”
少年不好意思地红了红脸,道:“我都这么大了,别叫我小时候的名字了。干娘是受皇上所托才请人救您,自是要送您回京城。”
顺王竟然下意识有几分遗憾,不过也好,先把他的名声给澄清了再说,又疑惑,试探地问:“他们俩如今是和好了?”
他被关了太久,什么都不知道。
一个扎着粗辫子、皮肤微黑的小姑娘走进来,道:“东家要回来的。”
顺王同她打个招呼:“这不是灵儿小姑娘吗?”
他坐下来:“可否给我碗鱼片粥,再与我说说,我被关起来的这几个月,外面到底发生了那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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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叡从不干涉秦月的人手,他想干涉也无从下手,别看秦月是个女子,跟着她混的那些江湖人士也是死心塌地。
所以,秦月先收到了飞鸽传书的信件,与她说已经把顺王救出来了,她计算着时日,觉得大抵十日左右,顺王就能到京城。
她直接把信使人送去御书房,不一会儿,萧叡就脚步匆忙地赶了回来。
正是午后。
孩子们都在午睡,两人去书房谈话。
秦月为顺王说好话:“并非我出于私心,道长定不可能投敌。他很欣赏你,好几次与我说你的好话,不是出于恭维。他老人家无兵无权,只有一颗善心,我希望你别为难他。”
萧叡心想,这话虽不是枕边,但袖袖与他说的话,比那枕边风还要厉害多了,他当然得听。不过就算秦月不说,他也不至于要害皇叔,还得要皇叔帮他背一背大义的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