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得很重吗?
对不起,我下次会收着点劲的。
但师弟,都你快二十了还没筑基,还需勤加练习啊。
人都愿意捡好话听。
两相对比之下,哪怕沈黛说的都是实话,哪怕沈黛还会在纯陵的年末考试前帮大家开小灶偷偷练习应付考试,但平日无事时,大家还是愿意和小师妹交好。
所以说,人心若有了偏爱,付出多与少,其实并不那么要紧。
比如此刻仿佛每一寸骨头都被人打断,浑身剧痛难忍的沈黛,并没有人注意到她痛得背后冷汗湿透。
也没有人注意到,她比床上躺着的宋月桃伤重千倍,需要立刻休养,而不是跪在这里挨抽。
“好,好得很,不过才筑基几天,翅膀就硬了?”
衡虚仙尊修仙数十载,还从未见过沈黛这样离经叛道的弟子。
“沈黛,你五岁入纯陵,那一届新入门的弟子中,你不是最有天赋的,也不是什么修仙世家,可我依然选了你做我的关门弟子,你可知是为何?
“你天赋不够,以勤奋补,家世不高,以品行补,可今天你争名逐利,谎话连篇,不尊师道,竟拿自己的道途来威胁我,你修道是给我修的吗?沈黛,你太令我失望了!”
这话听着耳熟,和老师们代代相传的“你读书是给我读的吗”简直如出一辙。
跪在地上挨骂的小姑娘低眉顺眼,乍一看就如往常那样懂事听话。
可一张口,又把衡虚仙尊气得血压升高。
“确实,修道是给自己修的,不能为讨好旁人而修。”
小姑娘一副受教了的模样,郑重对衡虚仙尊道:
“谢谢师尊……哦不,谢谢衡虚仙尊,临别之前,还愿意教导我,沈黛感激不尽。”
众弟子:……
目瞪口呆的陆少婴:……这丫头今天发什么疯呢?
唯有那远远看戏的少年仙君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衡虚仙尊锐利寒冷的视线如钢刀刮过。
“抱歉。”他很没诚意地道歉,“我这人生来爱笑,并非故意,见谅见谅。”
跪着的沈黛视线被遮挡,只闻少年语带笑意的一句话,还有人群里露出的一截玄袍衣角。
衡虚仙尊心下不悦,打量了一番,却不记得这个样式的门服是哪家的名门仙宗。
想必是那些不知名下三千宗门,才会教出这样没规矩的弟子。
弟子们窃窃私语:
“这人谁啊?”
“不知道,来参加千宗法会的别宗弟子吧。”
“敢笑话师尊,大师兄回来要知道,定把他赶出纯陵!”
这十六七岁的少年似乎也不知道害怕,坦坦荡荡地与他对视,仿佛这位纯陵十三宗的长老、元婴期第一人,在他眼中也不过尔尔,不足为惧。
衡虚仙尊地位尊崇,不便在众目睽睽之下因别宗弟子笑了一声就拎他出来责罚,也未将这样小门小派的无礼弟子放在眼里。
恰在此时,遥远云层里传来动静。
衡虚仙尊抬眸看向天穹,修士耳聪目明,一眼分辨出那云海中的身影,冷笑一声,对地上跪着的沈黛道:
“正好,你大师兄回来了,让他看看他教出了个多有出息的师妹!”
临渊师兄回来了!
众人随衡虚仙尊的视线看去,身着纯陵墨白门服的身影乘风而来,仙姿俊逸,风华无双,目似清冷月华,一望便教人沉沦。
江临渊。
纯陵十三宗衡虚真人的大弟子,第十三宗弟子们的大师兄。
正值千宗法会召开期间,江临渊作为纯陵出类拔萃的天才之一,被长老们派去了太玄都交流已经五日有余,今日才刚回纯陵。
水墨绘卷般的衣摆拂过青石台阶,江临渊看了眼跪在山门前的沈黛,还有满面怒色的师尊,还未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剜心鞭已抽上了他的背脊。
力道不留丝毫情面,江临渊压下喉间闷哼,单膝重重落地。
“师尊……”
“不用叫我师尊!”衡虚仙尊怒极反笑,“如你这出息的师妹一般,也客客气气称我一声衡虚仙尊罢!”
江临渊不解蹙眉,还是旁边的陆少婴用传音术将来龙去脉告诉了他。
听完前因后果之后,江临渊诧异地瞥了一眼沈黛,似是不相信这是她能做出来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