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国歌旋律响彻了奥运赛场。
中国运动员站在最高领奖台上, 接过花束和金牌, 迎着缓缓升起的国旗, 肩背依然沉静轩挺。
“不容易……太不容易了。”
同样听说了林暮冬这一年有多难熬, 老主任也难掩激动, 忍不住红了眼眶, 拍拍他的肩膀:“出了那么大的事, 能咬牙爬起来,能重新回来——是你教出来的好徒弟。”
柴国轩深吸口气,用力抹了两把眼睛, 笑出来:“臭小子从不掉链子。”
老主任深以为然,欣慰点头:“是好样的……一定要好好采访!”
说着,他已经回头雷厉风行地安排起来:“那些记者呢?都带到门口来!领奖台下来就接采访, 整个射击队也一起——金牌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我们运动员流的每一滴血、每一滴汗, 受的所有伤,都必须让所有人都知道!”
刘娴:“……”
柴国轩:“……”
刘娴吸了口气, 清清嗓子:“主任, 我们很感动于大家日益纯粹的体育精神, 和对运动员的包容与理解……”
“这是应该做的。”老主任眼睛里还含着水光, 用力摆摆手, “早就该这样, 本来也不该要你们来感谢。”
“是,不论怎么说,我们还是很感动……”
刘娴硬着头皮, 咳嗽一声:“就是——一会儿采访的时候, 您能先回避一下吗?”
老主任:“?”
刘娴张了张嘴,看了一眼边上不知道安没安排好的柴国轩。
刚才林教练在研究他那块又大又好看的金牌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注意到了。
偏偏这届奥运会还送很漂亮的捧花,热热闹闹的粉色绣球花团里点缀着淡蓝淡紫,林暮冬还特意和身边的亚军换了捧好看一点的,赶在升国旗之认真整理了好一会儿。
还引起了老主任的怀疑,一直在追问林教练是不是对这种花有什么特别的青睐。
……林教练青不青睐刘娴不知道,但刘娴知道,林教练心里的小姑娘肯定是喜欢这种花的。
当初世界杯的时候因为奖杯搁浅的事,再怎么看都很适合在现在重新被提起来。
就是老主任毕竟年纪大了,一点准备都没有就碰上这么个大新闻,说不定当场就要犯心脏病。
柴国轩在开窍之后就对这两个年轻人的事异常积极,接到了她的求助,及时过来,清清嗓子:“主任,是这样的——我们刚收到通知,说有个临时会议要叫您过去……”
“什么会议比得上这个?”
老主任铿锵有力地挥手:“不去!今天我就要扎根在你们射击队,深入了解每个队员的生活心理。你们不用太拘束,我当年也是运动员,也上过奥运赛场拿过金牌,了解现在年轻人的心理状态……”
有了柴队的前车之鉴,刘娴一点不觉得他了解现在年轻人的心理状态,清清嗓子还要再做最后的努力,颁奖台的方向忽然传来一阵喧声。
台上的颁奖后合影已经正式结束了,各国的记者蓄势待发,教练员和运动员一下领奖台,就被满满当当的话筒摄像机围了个结实。
林暮冬停在冠军的领奖台上,朝中国队的方向看过来。
一直在场边坐着叶队医扒着栏杆,踮着脚,探出了个小脑袋。
林暮冬看着她,瞳底溢出微微笑影。
……
柴国轩和刘娴深吸口气,一个视死如归地拦住了老主任,一个飞快扒开人群,通力合作,把队医不着痕迹地偷偷放了出去。
林暮冬静静站着,把颈间的金牌摘了下来。
叶枝看着他,眸子忍不住弯起来,努力穿过热热闹闹庆祝着的人流。
小姑娘的动作依然不算快,好脾气地给急着庆祝的队员教练让路,碰到人了还会规规矩矩停下道歉。林暮冬也一点都不着急,在领奖台上耐心等着,目光始终凝落在她的身影上。
边上的俄罗斯运动员打出了自己有史以来的最好成绩,刚和教练热情摆了十连拍的pose,追着他的视线看了看,忍不住好奇,操着生硬的英语八卦:“林,这不是你们的队医吗——你要的花是给她的?”
林暮冬点点头。
“我听说中国队的队医掌握了一种神秘的东方力量,既会拆枪又会拆人,几乎什么都会,想什么都就做得成!”
俄罗斯运动员兴致勃勃,忍不住打听:“是真的吗?真这么厉害?”
林暮冬抬眸,静了一会儿,轩朗眉宇柔和下来:“是。”
小姑娘已经顺利突围出了人群,林暮冬眼底化开暖意,朝她张开手臂,语气认认真真:“非常厉害。”
……
“他都把胳膊张开了,你们还在这儿拦着我!”
老主任依然没弄明白射击队到底在忙活什么,一把按住跳来跳去试图挡住他视线的飞碟队队长,试图往外走。
才走了几步,就又被柴国轩给拦了回来。
“都夺冠了!”老主任很急,“你还在这干什么,当教练的不得去拥抱吗?”
记者还在抓拍,居然就让冠军这么张着怀抱孤孤单单站着,老主任对柴国轩非常恨铁不成钢:“看看人家!别的国家队教练都把队员抱起来举着转圈了!”
“别人家是别人家,我们这个不让抱。”
在林暮冬十七岁第一次夺冠以后,柴国轩就没再顺利实现过这种危险性异常高的动作,很想得开:“你抱了不一定能举着转圈,但可能有很多意想不到的变化,比如你发现他或者你忽然就飞了出去……”
老主任对林暮冬格外独立的成长史还不太熟悉,拧紧了眉:“那也不能就让他这么晾着,好歹找个人——”
话音没落,林暮冬张着的手臂已经俯下来,满满当当接住了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