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右侧脸颊可是带有三条血痕?”
“确实有。”
凌司炀顿时笑的愈发温柔,眼底暗藏汹涌,声音微微苍凉了些许:“那人现在如何?”
“那位姑娘从几日前被王爷带回时就一直昏睡不醒,奴婢从大夫口中得知她身受内伤未愈,还染了风寒,身心受了重度刺激……还有……”
灵惜抬眼,见凌司炀依然只是无波淡笑的看着她,虽不知那个女子和陛下有什么关系,但还是微微蹙眉低声回道:“那位姑娘她已身怀近一个月的身孕,不过前几日险些滑胎,王爷在九合山那边便已经叫大夫极力保住了腹中胎儿,但是现在这姑娘在汀露阁沉睡了几日,一直都没有醒过,大夫说,若她还继续这样睡下去,恐怕母子的命都保不住。”
一时间寂静无声,灵惜小心的抬起眼看了一眼,见凌司炀若有所思的看向秘院里汀露阁的方向,久久不语,不由得低声提醒:“陛下,王爷刚刚进了汀露阁,应是去看那位姑娘。陛下此时应是不方便过去,您不是说过,这层窗户纸,还没到时机去捅破吗?”
凌司炀收回神色,依然笑意满面,隐去眼角半分苦涩,有些疲惫的闭上眼,抬手轻按了按眉心,叹息着轻问:“一个月的身孕?……滑胎?”
“是……不过孩子保住了,可是那位姑娘至今昏睡不醒,可能……”
话未说完,灵惜却猛地惊愕的站起身,扶住眼前忽然抬手抚住胸口身形微微摇晃了一下的凌司炀,吓的忙撑住他微凉的身子:“陛下?您……”
“无碍,朕没事。”凌司炀浅浅的勾起一抹虚无的笑,几日前便开始愈合的剑伤随着心头忽然紧揪起的疼痛仿佛硬生生的几欲撕裂开来,微叹了一口气,轻轻推开灵惜搀扶的手,轻飘飘的声音夹着一丝哑然,声音轻淡,镇定如常:“大夫还说了什么?”
灵惜小心的看了一眼他的表情,犹豫了一下,她一直没进过宫里,以前与其他人被训练成为暗人时,只知道这个向来从容不迫的男人是他们的主子,也是耀都皇朝的皇帝,是个每天都笑若春风却聪明到可怕的男人。
人都说最强大的人就是不动声色间可使世间天翻地覆,眼前的帝王就是这样的人,可如今他似乎多了一丝不应有的牵挂。
灵惜顿了顿,便小心的回道:“大夫说,她现在一味的沉睡,是她将自己封闭,自己不肯醒,自己不想活。”
白衣之人缓缓抬眸,淡淡的看向汀露阁的方向,深邃的眸底悄然划过苦涩,诡异的淡淡一笑,眉宇微展,静湖般的眸底暗含波涛。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既然她如此逃避,就是爱恨皆在,既然还有精力去恨着,怎么反倒是去折磨自己……
犹记得她那日在谷底弃剑而逃的表情,那么惊慌,那么无助,那么愤然,那么憎恨,又那么不忍。
她忍不下心去折磨他,所以,她反过来折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