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这其中几位对他都极感兴趣,想要与详谈一番,不过眼下的场合明显不合,只能尽量言简意赅的与他说上一两句。有调侃的说‘嬴冲你可胆大,还真敢自立宗族啦?安国嬴氏,在下佩服,佩服’;也有勉励的说‘嬴冲我看好你!说不定再过几十年,我大秦国内又多一世家,至于是三等四等就不知道了’;又或者为嬴冲担忧——‘以后尽量悠着点,那摘星甲元力抽得太狠,估计你活不了几年’;自然也有似王博这样当面嘲讽的,说‘三年之后,别说安国嬴氏,这安国府还存不存在,都是未知。你有神甲在手不错,可未必就不会夺爵。’
总之不一而足,以后者居多。不过嬴冲都不在乎,在他准备这么做的时候,就已料到了自己,可能会遇到的风浪。
而诸人之中,只有武威郡王叶元朗与他多说了两句:“你与雪儿吉期已定,两个月后就可成亲!”
嬴冲不由一阵呆住,他现在都要自立一族了,与武阳嬴氏再没什么关系,这位武威郡王,为何还要急吼吼的将孙女嫁给他?还如此的迫不及待?
他还想着要如何以不损自家颜面的方式,跟武威王府退婚呢!现在似他这样的处境,再有王籍这个备选可以接盘,武威郡王府应该会顺水推舟才是。
有心推拒,可这众目睽睽之下,实在不是什么合适的场合。
“老夫今日赴宴之前,就已入宫请了圣旨,为你二人赐婚。”
叶元朗估计是会错了意,以为嬴冲是欢喜呆了,也颇为后悔:“可老夫若早知你会如此冲动行事,断不会如此莽撞。可正如你之言,木已成舟,如之奈何?你这混账,好自为之吧。”
一边说着,叶元朗一边叹息,意气消沉的往门外走。后面的叶宏博,则是颇为不爽的看了嬴冲一眼。叶元朗疏忽没注意,他却察觉到了嬴冲脸上的那抹不情愿。
本就是个烂泥一样人物,好不容易有爬上来的机会,却又自己作死,主动把自己摔入泥坑。
似这样的蠢货,他们武威郡王府都未嫌弃,这个小子,居然还敢看不上他家凌雪——
心中大怒,叶元朗却懒得跟嬴冲计较,一声怒哼之后,拂袖而去。
嬴冲眉头大皱,扯上了‘赐婚’二字,此事就不好办了。且是叶元朗亲自请旨,就更家麻烦。
想要退婚,那就不但是与武威郡王府过不去,在叶元朗的脸上摔耳光,更是挑衅皇权。
换在平时也不是没有办法可想,可如今他脱离宗族自立,事后倾尽一切力气,都未必能在大秦朝中站稳跟脚。哪里还有余力,去拒绝这桩婚事?
一旦自己抗旨,那必是轩然大波,武阳嬴氏与弘农王家,必定会趁机发难!
想着百骨水府里那个少女,嬴冲紧抿着唇,心中只觉难受之至,又觉无比歉疚。
可随即他就又哂然一笑,为雪父母之仇,他可不顾一切,连宗族孝道都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亦可不要,又为何就放不下对那女孩的些许情愫?
那女子对他确实有恩不错,可自己未必就要以这种方式偿还。人家是长生道弟子,离去之前更未有只言片语留下,想来也没看上自己。
再说这良心,能够值几个钱?自己也不真就是痴情种子,这儿女情长又哪里能及得上眼前功业重要?只有在大秦朝中真正掌握住了滔天权势,他才能查清楚神鹿原之败的真相,才可随心所欲的复仇。苍天见怜,给了他邪樱枪与炼神壶,让他恢复武脉,又有了复仇的机会。自己如今正该珍惜才是,怎能为这儿女情长,而毁了自己的大计?
这么一想,嬴冲神情就渐渐恢复如常,不再将这婚事放在心上。武威郡王日后可能成为他的拦路石,可在眼下,却还是一个不错的助力与依仗。
世家子弟的婚事,大多都是如此,自己也没必要例外。
面上再次恢复了笑意,嬴冲忽又觉背脊发凉,心生警惕。目光斜刺里望去,只见那本要快走出安国府门的王籍,正冷冷的看着自己。
嬴冲立知究竟,想必是武威郡王刚才说的话,已经被这位听见了。也下意识的,就想起了之前王籍之言——武威叶四,是我王籍梦寐以求的妻子,哪怕付出一切,也必定要得手不可。你若拦我之路,既是仇敌!
这一刻,嬴冲差点要扶额轻叹,看来自己接下来要面临的仇敌,还不止是嬴王两家,除此之外还有这位襄国公,以及大名鼎鼎的二等世族‘襄阳王’。
这般想着,嬴冲心内却毫无怯意,面色平静如故。相较于得罪武威王府与圣上,他感觉还是这位襄国公,更容易应付些。
之前想着要退婚,可不是怕了这家伙,而是不愿辜负了那女孩。可如今既已无法挽回,那么无论这位师兄又什么手段,他接着就是。
毕竟只是私人恩怨,难道着王籍还真能动用整个宗族之力,来对付自己不成?且哪怕强如襄阳王氏,现在也不是没有麻烦。这家伙真要动手,他会让他后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