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云仙施放的金乌灾炎,正陆续被人扑灭。这使大量的水汽升腾,形成了一片范围广阔的白雾,覆盖数十里方圆之地。
不过这却并不能阻挡他的视线,精擅射术者,往往都是身具特殊瞳术。李广亦是如此,此刻他依然可将周围二十里的战场,都览入视野之内。除了对手特意以术法遮蔽掩盖的部分,其余都可一览无遗。
苍南寇军确已无战意,便连寻仙丘山下的那六万贼军,也陆续从山脚退去。只以营寨重兵,封锁住几处下山的必经之地,营内则戒备深严,筑起高墙深壑,一丝不苟。
这一切都使李广疑惑,苍南寇军的反应异常,竟仿佛对眼前战局,毫不担心。根本就未发现他们这支神策军的存在,对他们的真正威胁似的。
可以今日对方主帅展现出的老到,应该不至于察觉不到这个‘败因’才是。
此外庙塘镇那边,也同样不对劲。以折克行为首的三镇镇将,都已停下了那石墙防线的休整,除了部分人巡守警戒之外,全军都在养精蓄锐。
那位国公大人——他的将主,似乎真是信心十足,可在明日天明时分破敌。
可问题是他现在,依然想不到嬴冲,到底会使用何等样的方式速胜,也看不到敌军的破绽何在。
摇了摇头,李广亦转身往营内行去,开始巡视诸营。而就在他步入到神策军四十八旅的驻地之时,就听得远处那叶氏兄弟,正在小声议论。
“——明日清晨就可破敌?真不知妹夫他,哪来的信心?”
叶凌德的口中抱怨着,眼神却略含担忧。军中重信,嬴冲身为一军主帅,这样信口开河,必损威信。
还是太年轻了,少不经事,口没遮拦。
“管他呢!好在还有郭先生。”
叶凌武一声轻哼,语气不满,紧接着这位又略有些烦躁的把一身衣甲撕掳下来,口中大骂着:“这鬼天气,热点也就罢了,怎的湿气也这么重?明明还只是三月而已。记得前几日解县,还下过雪来着?”
他一身修为已晋天位,基本可做到寒暑不侵。可这酷热能够忍受,那湿气却真正是烦人,侵入到衣甲之内,使浑身难受无比。
叶凌德也同样是光着膀子,他仍只是九阶武尊,情况比之叶凌武更不堪。所以那一身厚重衣甲,早早就已脱了下来。
“应该是那什么金乌灾火的缘故?那位虞仙师的术法,可真是强的出奇,今日也多亏了她。”
错非是虞云仙出手,打断了苍南寇军的攻势。今日继续鏖战下去,关胜麾下的安国*军后镇,必定会死伤近半。
就在傍晚时,那边就已死伤一千三百人了。便连嬴冲麾下的天位强者,也战死了两位。
而此时言者无心,听者有意,李广的脚步骤然一顿,目光错愕的往四下扫望。只见除叶凌德叶凌武之外,这营地内中的士卒,此时大多都是光着膀子,或者只穿单衣。
此情此景,却顿使李广一阵心惊肉跳。
——他修为中天境,情形又比叶凌武强些,能够真正不受寒暑之扰。一身雄浑罡元,也能将湿气与水雾完全隔绝。可却忘了自己的这些部属,修为不至天位,就仍是凡夫俗子。
这湿热之气,乃是由金乌灾火与那寇军玄修水系术法交冲产生。而此时李广,也想到了之前诸将观阵之刻,吴不悔回复嬴冲的那句——若只为降温,其实无需施以阴阳之法。此间三百五十里外有大股寒流,子时之后可至此间。按照墨家的说法,那时的气温,应当会在零下三度到十度之间。
这一刹那,李广的一切疑惑,都已豁然得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