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倚天跟着义父以及逸城的手下回农庄,没走几步,突然驻足。
“义父,”他轻轻叫了声,颇有畏惧之色,然而思虑片刻,勇敢说:“我还要回去找一个人。”
雷冲目露疑惑。
从一开始看见,到后来种种,杜伯扬、萧三郎以及殷十三等等,都深有感触:雷老爷子日常管教程倚天小公子,那真的是讲究。小公子和雷老爷子是亲近,雷老爷子对小公子的慈爱也无庸赘述,但是,小公子吃喝起坐、一言一行,无不在雷老爷子的关注之中。
可以这么说,就是一个江湖人的种,生生安上了富贵公子的命。
跟了雷冲这么久,杜、萧、殷都了解到岳州程家。那可是岳州城数一数二的商贾世家。长房程怀钧,原是家族中的主事。族中产业,程怀钧还没有去世之前,十之七八都在程怀钧名下。
要不,程倚天最后能有颐山中一座大庄园?
程倚天自小体弱多病,程怀钧夫妇入寺求签,签文说明:程氏夫妇出寺门,见第一眼生人,极为小公子有缘人。
雷冲那时被牵入沈放飞和肖静瑶与武林的争端,为避凤头,躲到湖南之后,正装成乞丐。被程怀钧夫妇遇见,程怀钧夫妇立刻盛情将他请入府内,好衣好食款待,并让不过周岁的小公子拜他做“义父”。
只是“义父”,严厉、苛刻远远超过于程怀钧夫妇。几年前程怀钧夫妇双双病逝之后,雷冲对程倚天的教导更为谨慎,不允许说错一句话,不允许做错一件事。
现在怎么了?
好好的处在义父的眼皮子底下,小公子程倚天结交朋友了?
“每天和你一起放风筝的?”雷冲问着,脸色顿时沉下来。
程倚天低下头,颇为害怕掀起上眼皮。咬住嘴唇,半晌放开,吸气后道:“义父,老师常有教:君子喻以义。又说:人立世,当一日三省,其一为与朋友交守信。”给自己找到理由,还是顿了顿,激起了勇气才继续往下说:“我和一个朋友一起时,被那个白脸红唇的怪人抓走。我走了,却不理他人,这不是有信诺有情意的君子所为。”
杜伯扬、萧三郎和殷十三都听呆了。
萧三郎看看殷十三,殷十三咂咂嘴说:“小公子,书读傻了吧。你这一番啰哩啰嗦,我和你三哥、杜叔叔都没听得懂。”
雷冲单刀直入问程倚天:“是男的是女的?”
程倚天更是踯躅。
雷冲又问:“和你比,是大了呢?还是一般年纪?”
程倚天躲不了,只好硬着头皮说:“是和我一般年纪的云妹妹。”偷眼瞅义父脸色越来越难看,只好一锅端把情由全交代出来,“那日您和杜叔叔去洪州,我在此处无所事事,就和管家说了出来练功,之后到处游玩。在田野看到了一个人在放风筝,怎么放也放不上去,所以才上去帮她。”
“老师没有教你‘莫名之人勿近’!”雷冲厉声高喝,端是动了真怒。
程倚天哭了,大声说:“我就是看见她很难受,所以才去帮她。义父你不是也常教,对人,要多行义举?我帮助云妹妹做新风筝而已,就是效仿义父帮他人脱去贫困,又让他人在我们家中安家。”
“你住口!”雷冲简直要气得鼻子冒烟。
他做的是什么事?小孩子家家的,理解的又是什么事?
一个小姑娘,独自一人在荒郊野外放风筝,怎么放也放不上去,还碰到了正在江湖上掀起风潮的逸城当中的小公子——
有点江湖常识的,心里都要警惕的好不好?
雷冲的警觉性比在场任何人都高,瞬间想到了好多好多。
程倚天要走,他一把把程倚天抓住。
“不许去!”雷冲的态度绝对不容置疑。他对杜伯扬说:“伯扬,迅速派人手去查,你我去洪州前后,可有什么厉害人物出现过此处?”
萧三郎、殷十三的脑袋转不过他,只是奇怪。
杜伯扬跟节奏则跟得快些,雷冲一说,他就想到什么。
他对萧、殷说:“你们可还记得太行山,十三和公子比试?”
殷十三脑子快,嘴巴更快,一拍脑袋嘴巴里话就已经说出来;“我知道了——”
小公子程倚天虽然只有十三岁,可是修炼彼时江湖上名声实则已经很大的沈放飞的“乾元混天功”,武功之强,最起码,殷十三几乎都不是他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