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啾啾!”一只翠羽小鸟从眼前飞过。
蜿蜒流淌的小河边,望着青山绵延处正在吹笛的萧苍凡注意力立刻被吸引。
翠羽小鸟飞过的空中,隐隐有一缕异香。这香,很淡,但是凝聚不散,犹如一根细细的线凝结在空气里。如果不是门道中人,真的很难发现。这样的香,显然不是一般调香人制作。
跟随翠羽小鸟掠行了一会儿,翠羽小鸟突然不飞了。它站在一根芦苇上,漆黑的眼睛不时瞅向他,鲜红的小嘴随着头部的动作不时一点一点。
香气,没有了!
萧苍凡心里一松,眉目清秀的脸重新露出笑容。
他回去大路上,没走多远,却发现路中央突然出现一团物件儿。
这个物件儿从上到下都用纸制作,雪白雪白。由于背对自己的缘故,只能凭体态评断:那是一真人大小的纸扎人偶。纸人对面有一行人,有车有马,车身上插着旗帜,上面写着:长远镖局。
看得出,镖师们都又惊又怕。
萧苍凡眼珠一转,突然想到一件事情,看镖师中有人举刀去劈那纸人,连忙大喊:“且慢!”
但是迟了!
萧苍凡快步抢到纸人旁边,清晰看到纸人黑黑的眼眶里,一双赤黄色的眼珠飞快转动,涂成紫黑色一张诡异的嘴巴旋张得很大很大。
一阵浓烟喷到镖师脸上。飞扬的烟尘里,依稀可见血洞洞的大口,同时听到从中发出的“嘎嘎嘎嘎”恐怖的尖笑。
萧苍凡也被浓烟呛得一阵咳嗽。
浓烟散了,纸人依旧留在路,黑黑的眼眶和血洞洞的大嘴依旧在,只那一双可以飞快转动的赤黄色眼珠不见了。
当头的镖师被其他人围住,他一边说“没事”,一边发出不间断的咳嗽。咳啊,咳啊,“呼”的一声,一团血淋淋的肉被他从嘴巴里咳出来。接着,他双手不能掰扯脖子,脸紫涨着,好像被什么扼住了喉咙。
又是一个镖师抢步上来,他先看萧苍凡。萧苍凡穿一件蓝衣长身玉立,双眉斜飞入鬓,两只眼睛黑漆漆的,英俊潇洒超凡脱俗,怎么也不像个坏人。镖师拔出刀,继续想砍那纸人。
这回,萧苍凡用笛子挡住他。
“不能砍。”
“为什么?”之前的镖师倒在地上,皮肉正在龟裂。皮肉裂开的剧痛让那个人残存了半口气,依然在嘶吼扭动。
萧苍凡说:“我知道这个纸人,它是江南奇花谷——”话才说到这儿,身边那个纸人“砰”一声,从里面爆炸开。
无数的粉尘凝成了一支支小箭,四散激射。包括萧苍凡在内,在场所有人全部中招。
萧苍凡脸上浮起一层奇怪的绿色,先是浅浅的,好像二月刚刚萌芽的春柳,接着,这绿色浓烈起来,碧油油时,简直如同厚重的油在流淌。一层青气因之氤氲出来,围绕着他的头,也缠绕住他整个人。他闭着眼睛,等绿色从浓烈又淡化为二月的春柳,最后隐于皮下。眼睛一睁,眼前又是一番凄惨的人间地狱。
第一个镖师还没死时,大概他会认为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惨的人。
可是到了现在,活着的镖师才知道:如果可以选择,他们宁可像第一个镖师那样,内脏腐烂、皮肤龟裂而死。
纸人体内激射出来的粉尘沾到活人身体后,马上滋生出一丝一丝金光闪闪纹路。这些纹路仿若活物,沾物便走,遇热生根,一条飞快变出十几条,十几条迅速化为一大片。大片金丝钻入肌理,深入血液,牢牢缠绕住四肢百骸,噬咬着血肉、啃食着骨髓,原本活生生的那些人躺倒在萧苍凡眼前,萧苍凡来不及救治,眼睁睁瞧着他们肌肉塌陷、骨骼碎裂。
耳听得惨号声充塞了原本宁静的树林,纵然是他,也不由得眉头紧皱,心生怜悯。
又是一个人经过这里,他远远听到这儿的惨号,急忙从斜路上飞跃而来。金丝满地蔓延,萧苍凡连忙飞身而起,将这个人拦在半路。
这是个面皮蜡黄的瘦子,穿着土布衣裳腰间扎着麻绳腰带,和模样儿十分不错的萧苍凡比,长相气质都差远了。不过,黄瘦子可不是那种非要靠脸吃饭的人,瞧瞧什么事儿都没有的萧苍凡,又远观林子里横七竖八倒伏的死尸,双手一翻,一对铁爪模样的奇形兵器被他亮出来。
萧苍凡用笛子挡了几下,笛子就被锁了。黄瘦子手腕巧翻,青年手一空,竹笛落在对方手中。
黄瘦子人长得不好看,礼节却讲究得很。夺了敌人的“武器”之后,将竹笛在手上又转了两圈,横过来,做出交换的姿态。
青年知道这种举动的意思,双手伸出去,口中道:“云南萧苍凡。”
黄瘦子则呲牙冷笑,也报家门:“扬州殷十三。”竹笛交到萧苍凡手里之后,一对铁爪挥舞,就出杀招。他很自信自己的铁爪功夫,可是,江湖之上稀奇的事情多得是。明明发着寒光的铁爪尖已经碰到萧苍凡的脖子。萧苍凡吓呆了似的,也没躲。殷十三的胸口却被什么突然堵住似的。
“啊!”一声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