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手格斗,云珊不是杜伯扬对手。较量了几招而已,云珊被杜伯扬手臂挡了一下,踉跄后退,好几步,方才扶桌子站好。
“云姑娘!”杜伯扬高喝。
云珊苍白了一张绝世倾城的脸,咬牙道:“大当家当真要逼我吐露所有事情吗?”
“如果不是云姑娘图谋在先,老夫自然不与你计较。”
“倚天哥哥可知道?”
杜伯扬一哂。
云珊瞧着他,对他的不忿顿有所悟。
倚天哥哥?
这称谓来得如此亲密,杜大当家已经听不得她口中说出这样的话。“大当家……”云珊满腹的话语,一时半会儿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思前想后,她还是承认杜伯扬先前的话,“你说得没错,我的出身,确实和玉雪笙一样。”
“莲花宫的宫女以颜**分。”
“红、黄、紫、蓝、白。”
“你是紫色。”
“紫剑侍女。”
“姓‘云’的老者是谁?”
“大当家——”云珊说不得,美丽的眼睛露出强烈恳求。
杜伯扬冷冷一笑:“就算你不说,总有一天,我也会查个水落石出。”
云珊向他走近半步,为难因而踯躅。因为有求于人,她从未有过,站定后,深深万福:“大当家,小女子人生路途坎坷,有些事,不是我不想说,而是……短短时间说不清,说了,你也未必相信。”停了会儿,站直身体:“我唯一想向你保证的,我心里,绝对没有想不轨于倚……”想到杜伯扬刚刚的哂笑,匆忙间还是改口,“——你家公子的意思。六年前是,六年后的今天,也是。”
“莲花宫野心勃勃,和我们是敌非友。玉雪笙已经离开,我们和肖夫人之间,只有龃龉。”
云珊不笨,当然无需听对方说太多。站在原地,出神好久,一张公诸于世未久的脸,神色竟然那等哀绝。
她还想对杜伯扬说什么,可是,“莲花宫”以及“紫剑侍女”这些名字暴露,她在逸城,已然再也没有半分可以立足的理由。
六小姐华淑琪天一亮就已离开。
云珊这会儿取剑,收拾了自己的行装,在傅谦的密切监视下,当日也离开颐山。
休息一上午,兴致勃勃来洗心楼的程倚天,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相信,美貌多情的云妹妹,居然是和玉雪笙一样莲花宫的宫女。
云妹妹怎么可能和漪澜台的人一样呢?
但是,“她都已经亲口承认!”杜伯扬斩钉截铁的定论叫他无法否决。“六年前让你陪她放风筝,彻头彻尾就是谎言!老爷子忌惮得一点都没错!玉雪笙愿意来逸城,也是因为肖夫人委派她任务,她有这个野心想要掌控你,掌控所有在这儿属于你管辖之下的我们!”
“你说谎!”程倚天用了很大力气很大声吼这三个字,吼完了,也知道自己吼得不对。杜伯扬的言论,前后联系实在紧密,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实,根本无须任何辩驳。
程倚天想说的却只有一句:云珊不是玉雪笙!
不是!
为什么?
他感觉!
哪有那么从容典雅又知书达理的莲花宫女?纵然对他时时表示亲近,她所表现的和自己之间该有的分寸、该保持的距离,从来也没消失过。她说的那样好的见闻轶事,又写得那样好的“海”字。
不要说玉雪笙会!
玉雪笙不会,就是不会!
老爷子不在,谁也不能真正阻止他冲出隐庄去。程倚天找过五里坡,找过他们昨天相遇一起的树林,甚至连吴不医的医馆都找过。
吴不医不了解个中那许多隐情,摇着蒲扇只顾说:“怎么样,公子爷,云丫头这回总算把她的真面目露出来给大家看了吧……那小丫头和我们在一起,明明热得浑身都冒汗,拿着我送她的白玉清凉扇拼命扇,脸上却一点儿水渍都没有……唉,她那么遮着掩着不想你看见她的脸,你气得要赶她走,我很能理解……怎么啦,我说错了吗?”
被众人耍得团团转的程倚天又是憋气又是难过,一言不发,拂袖而去。
吴不医从椅子上站起来,站在后面大喊:“还没跟我说那,那丫头到底长什么样儿啊?还是很丑吗?比她易容的样子还要丑?不会吧!哎!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