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
“噢,”这回可有思考的方向,云杉只动了一会儿脑筋便想到:“黄衣、蓝衣抢在玉雪笙放人之前,把华淑萱给要走。”
“莲花宫在外门面很多。洪州的百花台,灵溪的凤凰台、江城的芬芳馆……”
“还有你逸城的漪澜院。”
程倚天的脸微微一红,哂笑,须臾道:“这华容的馨乐坊和那些一样。”瞧云杉出神的模样,便问:“你认识黄衣和蓝衣,对吗?”
云杉叹了一声,说:“是啊。”还用怎么瞒呢?是事实,就直接说:“我十二岁之前,都和那些女孩子在一座叫莲花宫的地方。那儿原是一个有钱财主家,财主死了,庄子就成了莲花宫主肖飞艳的。这个肖飞艳,是所有莲花宫女的主子,后来还成了荆州牧秦玉川的续弦夫人。”
“黄衣和蓝衣,原来是柳无心手下倾力栽培的两个女孩。我曾经悄悄看见过她们好几次,她们的样子,和小时候差不了多少。细长眼,厚嘴唇,小时候真的不那么起眼,没想到十多年过去,馨乐坊里面,她们做了主子,柳无心反而成了低一级的管家婆。”
程倚天问:“她们的名字,你还记得?”
云杉回忆:“原本姓‘孟’,后来‘孟’字改成‘梦’字。柳大娘给她们起的名字,黄衣叫梦瑶仙,蓝衣叫梦沉仙。她们是姐妹,梦瑶仙是姐姐。莲花宫以颜色分尊卑,最高级的是红箭侍女,其后依次为紫、黄、蓝、白。青衣是低级使女,还有绿衣女——”
“为什么不继续说了呢?”
云杉瞧了瞧自己的指尖:“绿衣女是初进入莲花宫的。”说着,她端起桌上的茶壶,挺胸,腰背前倾,脖子以一个很好看的角度支着,下巴微翘,手臂举在半空,稳定没有丝毫偏移,茶壶微侧,一股清流注入程倚天手边的一个茶杯。整套动作似乎简单,可是,习武出身——程倚天知道,只要能给人以非常感觉的动作,哪怕特别小,通常都要经过刻苦的训练才有得。
就像这样倒茶,背挺得这样直,腰部还有小小的凹槽,脖子支棱着,挑起下巴后,那眼神得低垂到什么角度才能有如此撩人的功效,做出来,真不容易。
茶壶里满是水,举在半空,不晃也不颤,一股清流直线倾下,准确注入杯中,力道也恰到好处,水声清脆,水滴不溅出一点。
程倚天果然是聪慧之人,云杉把茶壶放下来,他便瞧出端倪。
四目相对,云杉并不开口,程倚天主动说:“这大概就是刚进莲花宫的绿衣女接受的第一道训练。”
“倒茶!”
“果然。”
“所以,绿衣女统一的名字叫‘茶媛’。”顿了顿,云杉接下来去说:“青衣女叫伴侍。另外,莲花宫里也有男人,不过都是没品级的绿衣奴。肖夫人从各地买过来,犯了事,或者惹了肖夫人不高兴,随随便便就推到蛇坑喂蛇。”
“肖夫人也会养蛇吗?”
“你以为呢?”云杉的眼睛掠过揶揄之色,“莲花宫的秘密不为人知,若有机缘你一一接触,管保让你惊讶无比。”
“比如——”
“玉女摄心阵。”
程倚天追梦瑶仙、梦沉仙来到这里,碰上玉女摄心阵,一时晃神,直到发觉黄衣少女梦瑶仙要杀云杉,才猝然惊醒。
“现在,连华淑琪也陷在馨乐坊。”云杉说着,不禁懊恼。
要救吗?
当然要救!
就算不讲江湖情义,华七小姐被馨乐坊两位梦姑娘带走,华六小姐又落到梦瑶仙梦沉仙手上。馨乐坊是做什么的?说得好听教名媛跳舞抚乐唱歌,骨子里面,还不是和百花台、漪澜院一样?
以色事人的地方,华家两姐妹陷在其中可不是好事。
而让那两位着了莲花宫的道,华家的女婿们联合武林同道铲除逸城,这一天,也就离得近。
程倚天决定,再次造访馨乐坊。
云杉告诉程倚天:“梦氏姐妹心高气傲,连华淑萱也敢从玉雪笙手上抢走。你只管在乐坊里标高价,竞她们的乐魁、歌魁和舞魁。哪一个,当然都不会让你满意。她们最后一定会使出绝招,出动华氏姐妹。”
“可华氏姐妹不一定会歌、会舞。”还有一句话,程倚天没有说——即便华七小姐在家比华六小姐受重视得多,学习琴棋书画,能超过乐坊里那些伴侍,也未必可以。
“人讲究配搭。”
程倚天请云杉明示。
“倚天哥哥出身豪富之家,老爷子雷冲严苛管教,又请大儒教你书画文艺。你的贵气,莲花宫那些卑贱的女子如何匹配得?”
“噢!”少通俗事但学习能力很好的程倚天一下子就想到这番话背后的含义。
云杉和他聊得投机,笑眯眯接下去:“梦氏姐妹要赚你的银子,以她们的眼光,必定给你找符合你身份的对象。”
“华淑琪,和华淑萱——”
“金陵华家的小姐,贵气上终于够得着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