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武门都尉的一个手下。”
“不会吧?”
“大当家,你说哪个不会?”
“你刚才说到‘尚武门都尉’?尚武门都尉的手下来我们这儿,尚武门都尉是不是也在岳州呢?”
“着啊!”伙计拍掌的动作肯定了杜伯扬最后那个猜测。
这么一来,见过大风大浪的杜伯扬到底也经不住,红光满面的一张脸膛不知不觉白起来。
来到前面,未曾开张的洗心楼八扇花梨木门全部洞开。大街上,脚步声整齐响亮,朝外看去,一排四人,长长纵队正齐刷刷向这边推近而来。
队伍里面有一匹马,隐约看到一台青呢大轿。
杜伯扬收回窥探的姿势,一脸严肃:“还真是尚武门的阵仗。”
大掌柜左青山伺候在旁边:“谁跟你胡说呢?前来下名帖的,说的就是尚武门都尉亲自前来拜访。”说着,将一张名帖递上来。
杜伯扬一看,红色烫金的表面,上书不算特别出挑的欧体字样:尚武门都尉华毅扬拜上。
“华毅扬?”
左青山摊了摊手,表示传音阁的消息从未提到,居然会有这么个人凭空出现。
程倚天从宅子里赶来,杨昱随身,紧接着也来的正是四杰中其他三个:追魂萧三郎、神爪殷十三以及随影冷无常。
程倚天打头,杜伯扬都站在靠后些的位置。
杜伯扬说:“公子,麻烦那!”
程倚天成竹在胸:“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殷十三乐天派,“呵呵”笑道:“掩不了,全被冲回姥姥家过年。”
萧三郎反驳他:“还没交锋,士气先不足。”
殷十三挠挠头:“我就这么随嘴一说。”
说话间,花珏舞的马、华毅扬的大轿,都已来到门前。
和之前一字登门剑的人前来造访,尚武门的兵盔明甲亮,威慑感强了十倍都不止。杜伯扬也知道尚武门对于江湖门派的意义,催促着程倚天,逸城人众齐齐迎接而出。
“华都尉。”尊称完后的逸城众人低着头,撩着眼皮目送花珏舞陪伴下的华毅扬昂首傲然走进洗心楼。
程倚天心里多有不快,可是,杜伯扬等都无特别表现,他自然也要将不高兴压下。
跟回楼里,程倚天为首,问华毅扬:“不知都尉大驾光临,敝地甚是简陋,着实不成敬意。”
两名属下合力端来一张花梨木椅子,华毅扬坐下,然后对他说:“逸城是吗?”
程倚天被问得一愕。
华毅扬语气上占了个先,冷冷一笑,继续问:“你是江湖上刚刚才有些名声的逸城公子?”
嗬,这气派——
漫说程倚天,就是江湖上跑来跑去跑了许多年的殷十三和萧三郎都忍不住生气。
“切,这破德行!”殷十三心里暗暗骂。
杜伯扬却郑重瞧了程倚天一眼。
程倚天明白杜伯扬的意思,吸了口气,拱手道:“正是区区在下。”
华毅扬说:“尚武门监管整个江湖所有门派,这一点,你知道?”
程倚天不能说“不知道”,低眉顺目,只得肯定。
华毅扬就继续:“逸城原在颐山,前身只是山里居民们赶集特别爱去的一个小城镇。然而江湖上越传越广,这两个字渐渐就成了一个门派的代表。逸城公子是你,你是逸城的实际首领,相当于一派之主。”
这话说得实在高明。
如果程倚天这会儿否认,逸城并非门派,只是很普通一个小城镇,那么,华毅扬管是管不着了,然而,日后逸城再想在武林中混名声,忒是名不正言不顺。
但要是承认呢?
华毅扬会不会说:“大胆!未曾做任何报备,就私自拉帮结派,不把王法放在眼里吗?”
那又该如何是好?
杜伯扬这会儿万万插不得言,程倚天想啊想,想了老半天,行李回话道:“都尉是如何以为的呢?”
“噗通”“噗通”“噗通”——
杜伯扬、萧三郎和殷十三那三颗悬着的心,总算安然着地。
华毅扬说:“我觉得,逸城处于山野,乡民们赶集过生活,比什么都好。”
程倚天这时方才反驳:“都尉面前,若可将之再高看一点,会有更大益处。”
“比如呢?”
“荆州爆发猩猩热,无数百姓无钱医治,只能等死。我等现从颐山,来到岳州,恰逢都尉又到此处,愿意以都尉为牵头,逸城洗心楼出银五万,供给荆州灾民买药医病。”
杜伯扬等人听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
荆州啊?猩猩热啊?
这几日几乎就是足不出户的公子爷如何知道这些消息?
程倚天后脑勺对着他们,三杰齐齐生出被公子一把头玩弄晕了的错觉。
华毅扬也非常震惊。
他来这里,本来可不是要这样的结局。
程倚天心里呢?他在想那天晚上和云杉在一起的情形。云杉说:“华毅扬要建功立业,就得做大事。什么事大?铲除逸城,将慕容世家、孟家堡以及六大门派一起收入囊中,就是鼎鼎耀眼的大事。”
尚武门管的是武林,一向武林没有危害朝廷的大事,尚武门就形同虚设。
这样一来的话,尚武门有了直接权利,华毅扬利用这样的权利再效力齐王。齐王面前,就无需其他,他华毅扬也有了实际存在的价值。
现在么,逸城立派,华毅扬舌尖上打个滚儿的功夫,模棱两可也不算违法。而五万两赈灾!功在社稷?比一同武林还要大的功勋?假如事成,皇上知道,他会得到怎样的奖赏?齐王殿下以及太子殿下又会如何看待?
敌人,未必就是永远的敌人。
为慕容世家等名门正派铲除逸城,也未必得到如此大的好处。
“接呢?还是不接呢?”两个念头不断在心中纠缠。
程倚天耐心等,纠结了几天想出的章程奏效了,他的心中,可就只有一种情绪,那就是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