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能将冷香儿怎么样,云杉只好罢了,就程倚天的话往下说:“杜大当家掌勺,这饭可要细品。”
程倚天转而招呼冷香儿:“冷姑娘,一起去。”
冷香儿的脸微微一红,其本人还算绷得住,神态倒还很自如,低低“嗯”了一声。
吃饭时,程倚天尽献殷勤,一会儿给云杉讲殷十三狩猎的趣闻,一会儿又给云杉装香浓的鸡汤。鸡汤里放着杜伯扬从岳州带过来的极品菇,差点让他全给装走了。
殷十三揶揄:“公子爷,直接把云姑娘娶回去得了。杜大当家这点老存货,你全给预定了,现在不要全给吃了,成亲了,以后有孩子了,修养时吃。”
程倚天被说得有点儿不好意思,云杉更是脸红得像水煮虾。
萧三郎拍了一下殷十三:“胡说什么那?”
“我哪有胡说?”殷十三嘴硬。
杜伯扬佯咳,插上来说:“十三,我在马道上干了二十多年,你说的老存货,我那儿多的是。”拍拍紧靠着的程倚天的手:“公子,不要听他说,尽管盛了去,你爱给谁吃就给谁吃。十年八年都吃不完的。”
殷十三一听,跳起来:“那那那,听者有份,我也需要的,你也给我点。”
萧三郎叹气:“十三你也是,和公子抢。”
殷十三越发不服气“分明是大当家的偏心眼——”
“好了好了,你这都没完了。”萧三郎硬将他拽回来,压低些声音训斥“好好吃你的饭。”
殷十三这才不响。
冷香儿坐在一边,只当看戏。然而,看戏的心没有看戏的情,没有办法幸灾乐祸,反而被眼前这家长里短的鸡毛蒜皮给扎痛了眼。
如果可以,她也想变成其中一员,哪怕是被讥讽,被嘲笑,被训斥……都是至亲的人之间才有的温暖的感觉,她从小就非常渴慕的,长到这么大却从来没有切身拥有过。
云杉夹了一筷蔬菜,放在她碗里。
冷香儿心里堵着一大团棉花,拼命眨眼睛,没让嫉恨加委屈的泪花落下来。吃着杜大厨的手艺,味同嚼蜡!
下午,冷香儿拒绝云杉陪伴,独自一人在花坞闲逛。
虽然地处乡野,可是在奇门俩兄弟的打理下,山明水秀下的花坞房屋高低错落,道路曲折干净,花树茂密成林,景色非常好。想想上午埋汰过的逸城公子,赏看花坞美景之后,她又突然觉得自己的看法有失偏颇。固然风光无限的生活会让人向往,但是平凡中带着满满烟火气的普通人生活何尝不是更容易叫人得到幸福?殷十三插科打诨的,听起来表达得都是不满,可这种“不满”,那位殷十三爷如何没有对她说?
亲近的人才会这样没有防备,说起话来方能尽显自己的真性情。
至于那位杜大当家,言语里面,一字一句都已将云杉当成家人仿佛。地位丝毫不逊色于他的萧三郎,对云杉也诸多维护。
黄金珠宝填上的只是贪婪的丘壑,情意才真正能温暖人的心。
上述那些对于一个人来讲,有多重要?非是漂泊已久的心,委实没法体会。
更何况,这逸城公子也非一般平民。他坐拥多家产业,实实在在就是一方巨富。
耳中听到水声,她下意识往那边走。来到溪水旁。心中郁结,便刻意逆水而行。
正想着为何自己总是不能如云杉一般幸运,抬起头来,却见前方山崖高起。下方一个天然大平台,上面盘膝而坐一人。
幽谷之中,那一头黑发只挑起鬓边两缕束向脑后,然后还是清清楚楚露出那一张脸白如美玉。上面刻画五官其实也颇为精致。天气这么冷,他也就穿一身水墨色轻衣,寒风中,衣角间或飘动。
真应了那句话:天涯处处皆芳草。非是只有一处,处处皆有叫人过目不忘的良人。
心绪禁不住飘荡,冷香儿一双向上看的眼睛不知不觉痴痴迷迷。
且说连云山脚下,快到华容县的一条要道口,一匹黑马当先,上坐一人,一身绣金雕的黑衣穿出凛凛英气。疏朗的五官,一双锐利的眼睛目光凝聚远方。
看起来,他在等人。
他的后面,还有四位骑士跟随,皆是黑衣打扮,都绣鸿鹄,胯下黑马,都很神骏。
伫立于此很长时间,五个人都不动不言。更为神奇的是,五匹马从头至尾也没发出过一声。连人带马,就像五尊塑像。
终于,从山的方向有黑点闪动。
金雕护卫这才提疆,马来回走了几步。
身后一位脸有点圆、年纪轻轻的少年对他说:“司空将军,是他吗?”
司空长烈哼了一声,表示肯定。
黑点越来越近,可以看清楚,正是那位叫“小旋风”的剑庄弟子。司空长烈拔出剑,往前指,四位鸿鹄护卫几乎和他一起动作,五个人齐齐从马背飞身而下。靠近谢刚,五人剑阵风一般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