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三郎也知道此点,踏上一步道:“上官庄主,久仰‘天下第一剑’的名气,鄙家大当家杜伯扬,在离着不远的集镇上备了一桌小酒,请庄主莅临。”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上官剑南也不拘泥正邪势不两立的条文,只思忖片刻,点头:“也好。”
这儿的事情,捂是捂不下去。但是,凭上官剑南也想得出,逸城这帮人最后会对这里做什么。
吴家坪还有活人,活人都需要继续生活。
左右“鬼蛊”这件事,连上官剑南都能接受萧三郎的解释,萧三郎代表逸城拿出一大笔钱来,无需太多,每户三百两,涉世人家不超过五十户,总共一万五千两白银撒下去,这事,差不多也可以平息。
萧三郎让殷十三、冷无常找马车过来,他们兄弟仨,将华氏姐妹以及公子程倚天一起运回哨站去。
尸毒侵体的程倚天,整个人昏昏沉沉。躺在哨站房间的床上,杜伯扬、殷十三、冷无常以及老董侍立在旁,四个人,八只眼睛,一起看萧三郎为公子诊断后起身。
“怎样?”杜伯扬急忙问。
“玄蜂灵配护体,毒气不能攻心。尸毒很强,但化干净,不过时间问题。”
杜伯扬等人齐齐松了一口气。可是,萧三郎接下来的话,又让他们一下子将心提到嗓子眼。
“公子中剧毒后既要保护华氏姐妹,又要抵抗鬼蛊攻击,同时承受莲花宫主的摄魂术,内息不支。”
这句话,老董不太懂。殷十三和冷无常和程倚天关系亲密,但对程倚天的事情,并不完全知道得很详尽。
最了解程倚天的人,在这里,是杜伯扬。
一开始,就看出程倚天武功路子的,也是这位狂刀。
乾元混天功阴阳异数,修炼不易,使用更难,饶是程倚天天生基因超好,萧三郎这番表述之后,分明就是乾元混天功将要步入走火入魔大险关的意思啊。
“非常危险吗?”杜伯扬深思熟虑之后,沉声问。
萧三郎叹了口气,吊足了他们的胃口,尔后才说:“还行吧!”顿了顿,接下去:“毕竟公子童子之身练功,内力精纯。化毒自有玄蜂灵配,无需担忧。”对老董说:“让大于小于去烧水,别的倒也罢了,这一晚过去,公子顺利清醒,最需要的是清洗伤口。”回身将棉被揭开一点,卷起程倚天的袖子,“这被鬼蛊抓伤的地方,皮肉腐蚀太快,玄蜂灵配只能化毒,而无消炎之功效。”放下棉被,“我得寻些草药,将伤口都处理干净。”
几颗吊起来的心一起放回肚子里。杜伯扬狠狠捶了萧三郎一拳:“你这大关子卖的!”
早上,杜伯扬依约,在集镇最大的早茶铺子里和上官剑南谈判。
因为事先给过钱,早餐铺子对外歇业一天。老板做好一桌子早点,稀饭装好放旁边以供自取,咸菜、咸鸭蛋也单独备好,人快速闪了。
简陋的地方清清静静,大于小于将杜伯扬一夜没出现、连夜干出来的成果带给上官剑南。
逃亡多日的裕兴堂和衢江堂的堂主——方石、吴坤,满脸胡茬、衣衫不整,跪倒在剑庄庄主脚下。
上官剑南喝了一碗大于送上来的粥,放下碗,神色冷淡道:“不过就是责罚了两句,何必搞成现在这样?”
方石、吴坤不停磕头,方石先开口:“姬堂主暗示属下杀了琴玉。”吴坤紧跟其后:“属下也被同样暗示回去杀了水莲。”两个人又异口同声:“琴玉(水莲)又逃跑了。”
方石接着说:“她们给我们生的孩子,我们都杀了。但是,姬堂主却迟迟不对我们做出决议。”
上官剑南冷哼一声:“不做决议,就是要让你们叛离逃跑?再说,”当着杜伯扬,他一双眼睛里照样射出犀利的光芒,“姬扬何时对你们亲口说过,要你们杀掉那两个来自莲花宫的女人,以及孩子?”
方石、吴坤语塞。
上官剑南接着说:“裕兴和衢江,众多渔民怨声载道,便是姬扬说了你们,按照堂规,曝晒十日也好,当场各抽两百鞭,你们只是两个女人,损坏了渔民的利益,江南十六堂的名声,又有何话说?”
“为一己之私破坏堂规,为其一;霸市,此为其二;杀妻灭子,此为灭绝人性之其三;和霸王彪勾结,荼毒吴家坪数十户,灭绝人性此其五。我还没有算上你们倒戈计划害你们主子的罪过。方石,吴坤,”上官剑南不疾不徐说着这一番长长的话,“试问我上官剑南自重振江南十六堂,带领你们重掌长江渔业,让你们两个坐上一方堂口主人的位置,可有对不住你们之处?”
方石、吴坤无话可说,趴伏在地,只剩全身瑟瑟发抖。
上官剑南备了两把剑,随手一拂,两把剑一起跌在他们面前。剑尖戳进泥地里,大半剑身明晃晃的。真力灌注其上,不算名贵的武器激烈颤抖。肉眼只见剑身微微模糊,耳朵里听到绵长的龙吟之声。
“好功夫啊——”狂刀杜伯扬暗自敬佩。
昔日有“小落英剑”之称的丁翊,单枪匹马就想在太行山做了他,上官剑南可是那“小落英剑”的师父。狂刀纵“狂”,剑庄庄主面前不敢造次。
方石、吴坤浑身虚脱。
上官剑南不催,反客为主招呼杜伯扬用餐。杜伯扬讪讪应了,两个人各自抓一个馒头。上官剑南吃得慢条斯理。杜伯扬食之无味,还得装得津津有味。
上官剑南离开时,早餐铺里,方石、吴坤已经变成两具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