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魔神鹰传

160 烈女(1 / 2)

这是比之前更黑更暗的牢笼。

敲敲后面的墙壁,声音实在,显然想要抓她回来的人已经放弃选择水路北上。这是在陆地,光线永远都这样暗,不是山区,便是地下。

闭上眼睛坐在简陋的木板床上,已经被囚禁好几天的云杉默默回想这一段时间来经历的不寻常事。

印象最深的,莫过于那位从乾都来的靖王!

靖王——

和鹰王相比,似乎这个“王”字,更具威慑力。

那是正儿八经的天潢贵胄,当今皇帝龙博瞻的第七子。不过说起来,这位七皇子名叫瀛闻,和鹰王的名讳“瀛楚”比,仿佛兄弟一般。

鹰王是蓬莱人,师承天都王白孤鸿,白孤鸿死后,整个天都也由他继承——鹰王和白孤鸿姓“白”,全名白瀛楚。

靖王全名龙瀛闻……

想想那位七皇子的样子,鹰王今年二十六岁,眉目清奇,原是和女子比都要叫人更加惊艳,而靖王,虽然也当得起眉清目秀,但是俊美程度,鹰王在前,还是隔出个天差地远。

是亲兄弟吗?

鹰王离开后,突然出现的那个梅姑娘晓蝶,带领着千叶郎君和铁臂神龙联手抓住她,后来她就见到了这位靖王。

他从一顶软轿里出来,而她被强制按着跪倒在地上。他低头,她昂着头,他睥睨着她,自高自大傲慢无比的样子那时候起就让她无比厌恶。

就算落魄到连衣服都遮不全身体,看见鹰王时,从鹰王那双俊美无俦的眼睛里射出的,也是足可温暖心脏和善的目光。

越是卑微的心,越是过惯漂泊的生活——人,越能感受到其中的差异。

她逃脱过一次。

利用看守的男子对女子自然而然存在的不轨之心。

诱惑人,是莲花宫里长大的每一个女子必备的技俩。托义父云乔尹的福,她没有学习太多,可是,经历过逸城公子,又经历过黑翼鹰王,靖王船上区区看守,手到擒来。

上船的当天,那名身上带刀的看守就被她拽着手臂拉在粗木牢门上。云杉伸手戳瞎了该看守的眼睛,并趁着看守鬼哭狼嚎之际,抢过腰刀,连砍数刀砍断了锁门的铁链。

也是为了保节,也是为了活命。到现在为止,居然能把拇指粗细的铁链数下砍断,让她依旧惊喜。抢到甲板,在千叶郎君的暗器来到之前,她翻身跃入江中。

梅晓蝶、韩瑾生、于兰坤,他们无一不是旱鸭子。

空自有好本事,也只能眼睁睁瞧她在翻滚的江涛中破浪远去。

想来,他们必是挨了靖王一顿狗血喷头的好骂。

二次被抓在逸城,被铁臂神龙的铁臂敲晕,醒过来之后,未见靖王,就被那梅晓蝶左右开弓扇了十几个耳光。眼前冒金星,耳朵嗡嗡响。

“哈哈哈哈……”她却还是大笑不停。

“是不是靖王也这样对待过你呢?”她问梅晓蝶。然后,便看见那女人的脸白了又红,红了又白。

想想幼年,再怎么被莲花宫主嫌弃,义父对自己还算不错。噢,不,何止不错。懂事开始,她可就没有过过一天会像眼下这种生活。似乎香儿她们跟着肖宫主,常常为些琐事要被惩罚。大冬天顶水盆啊,夏天跪晒得很烫的鹅软石地等等。肖宫主也找茬惩罚她,没过一会儿,义父就将她给带走。

义父、义父……

想到义父,这心情可不就得千回百转,纠结成一团。

大概就是因为“义父”这个称呼,在她心里,他那个人,才变得那么被她惧怕,被她忌讳。

要不然呢?

奇花谷主桑越人怎么样?

打扮诡异,行为乖张,江湖上名声又那么不好听,可是因她而死,思及念及,心里其实非常温柔。

那是义父——

义父……

义父!

说来说去,还不是和自己没半点血缘关系的人!

第二次被俘之前,她拔了一支钗给路边的乞丐。找鹰王,找倚天哥哥都不容易,找脸上三横三竖的老人,对于丐帮弟子而言,根本就是小菜一碟。

她相信云乔尹一定会拿到这只钗。

那还是她总角之年,云乔尹替她买的第一支发钗,白玉材质,顶端做成一朵白玉兰花的样子。被冷香儿艳羡过很长时间,也代表了她童年里最纯洁时节最美好的回忆。

沿着石阶一步步走上来,渐渐的,前后左右都被竹子给淹没。数不清的竹,是这个万竹山庄的特色。靖王所居的撼波苑就在这万竹围绕的最中央。

肖宫主曾拜见过许多次这位当今皇上的第七子,可那都是秦玉川在世之时。秦玉川做的是武官,武官上京述职会拜见主管兵部的四皇子齐王。七皇子和四皇子很要好,与此同时,太子殿下对这两个弟弟都手足情深。秦玉川攀附四皇子,连带着肖宫主可以巴结主管尚武门的七皇子。秦玉川死了之后,这层关系还延续了好几年,后来才慢慢平淡下来。

平淡归平淡,得以拜见,肖宫主心里,依然有些故人之情。

而靖王瀛闻知道这女人有些手段,端坐台阶之上,俯瞰下面莲花宫主跪拜,轻蔑一笑之余,抬抬手,语气尚算亲和:“免礼,看座。”

没有和白瀛楚、程倚天之类的人深处,加上瀛闻头上有皇子光环,肖宫主眼中,堂堂靖王,自然更加光辉灿烂。

带着倾慕,肖宫主出语尊敬:“谢殿下。”

之前,梅晓蝶已将对岸听来的话如实禀报。坐在座位上,瀛闻已经闭目深思好一会儿。此刻,这个颇有些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莲花宫主就坐在眼前,瀛闻问:“你知道怎样才能让六大门派、剑庄以及逸城之类聚集起来?”

肖宫主点头;“是。”

瀛闻坐直身体:“不妨现在说来,本王听听。”

肖宫主道:“峨眉派、青城派和华山派的掌门自打被黑翼鹰王抓起来之后,黑翼鹰王便没放过人。”

“他是将他们带走了。”

“并没有带得很远。”

“你是有耳目亲眼看见亲耳听见,还是推断?”

“王爷这话问得极是,”肖宫主拍了个马屁,接下去,“非是要长他人志气,可是,黑翼鹰王有心不让别人发现自己行踪,不管花多大血本,费多少心思,真的打听不出来。臣妇这样想。”

瀛闻听了,不由得点头:“我也是。”顿了顿,“那么,这三大掌门现在应该在什么地方?”

这个问题,肖宫主没有回答。瀛闻身边梅晓蝶躬身道:“回殿下,据探子回报,已经在苏北发现三大掌门的行踪。”刚说完,瀛闻目光锐利,向她看来。梅晓蝶更是不敢隐瞒半点:“没有任何武器和银两,到达扬州,三位掌门已是落魄无比。”

“没有一个人接应他们吗?”

“有!”

肖宫主插了一句:“扬州有洗心楼。”

梅晓蝶旋即解释:“那是逸城名下产业。”

肖宫主跟着说:“逸城和六大门派势同水火。”

梅晓蝶连接得天衣无缝:“所以三大掌门摔了装银两的盘子,未曾接受任何馈赠。”

说到这里,肖宫主不再抢话头。梅晓蝶一五一十将话顺着说下去:“逸城起了个头,别人也就知道。现在少林、武当和昆仑的三位掌门都在焦城未曾远去。而峨眉、青城以及华山的弟子们,都快马兼程,前去接应各自的师父。”

肖宫主对瀛闻道:“靖王殿下,臣妇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

“不久之前,黑翼鹰王竟然冒险同时擒获三大派的掌门人,整个江湖都以为,他和他的黑风三十六骑必将走不出这个武林。可是,他不仅走了,还走得那么嚣张。带走了三大掌门,少林的主持、武当的掌教以及昆仑的掌门都在南川,无一人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