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南川的靖王,得知韩瑾生和韩瑜彰终于找到白瀛楚的下落,喜出望外,亲自率人,前往黄决县。
消息由黄决县的商税院督办提供,一个月以内购买过大型房屋和土地,本县只有五个人,这五个人分别是谁,韩氏兄弟只需各派无路人马前去查探,结果清清楚楚。
瀛闻急于立功,带上所有人,要和瀛楚一决死战。
而在这时候,连韩氏兄弟都不肯定:白瀛楚的功力到底恢复了没有。白瀛楚功力假如恢复,他们这些人未免有些以卵击石,总是铁甲军人多,怕也挡不住白瀛楚百万军中也可取人首级的本事。
主仆各怀心事来到黄决县,还没来得及去瀛楚落脚的小庄,一队人马冲出小道,生生将他们截停。
为首的是个中年将官,看见靖王后,取出明黄卷轴一个。这卷轴上有蟠龙花纹,任这里任何一个人都懂得此乃圣旨。
靖王为首,韩瑾生、于兰坤、韩瑜彰纷纷飞身下马,跪拜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中年将官宣读圣旨:“朕居乾都,偶闻喜讯:二子瀛楚离宫整十载重新回朝,然因兄弟不睦,并无心前来拜见朕,朕心伤感。谓七子瀛闻,勿强求汝之皇兄,瀛楚不欲临朝,只管遣他回去东海。钦此!”
靖王瞠目,经韩瑾生提醒木木接过圣旨。
中年将官姓高,叫高环山,乃兵部明威将军,移交圣旨后,下马向靖王行礼,尔后道:“臣奉命,代王爷前送秦王离朝。”
靖王神色恍惚,脱口问道:“是谁禀报的父皇,二哥回熙朝?”
高环山冷冷一笑:“臣只奉命办事。”
靖王转身,脚步虚浮,往前走,穿着王袍的身体都禁不住战斗。走了几步,驻足转头又问:“庶吉士孙启渊现在如何?”
高环山表情冷漠:“臣从未听过此人。”目送靖王队伍离开,他高呼:“恭送靖王殿下。”回头,他率领人马前往秦王暂居庄苑。
高环山到达庄苑时,瀛楚正在逗鹰。
人骑马需要走三天的路,瀛楚的欢欢半天便可来回。可是,瀛闻意外,鲁王瀛赫、齐王瀛襄,那么多双眼睛都死死盯着。孙启渊不能顺利将消息上达天听,这个结局,瀛楚预料得到,可是,孙启渊需要这个机会,他也就只能给他这个机会。
高环山前来拜见,瀛楚也问了相同的问题:“庶吉士孙启渊呢?”
“臣从未听过这个名字。”高环山依然那个回答。
瀛楚倒吸一口凉气,默默站起来,面朝东北方,长长唏嘘。又有一个忠于他的有志之士不幸罹难。识破孙启渊的是谁?又是谁,悄悄杀死了孙启渊?很长一段时间内,这些都应该会成为无头冤案。
瀛楚又问高环山:“父皇真的只是叫我回东海吗?”高环山回答肯定,他控制不住微微失望。但是很快,他就调整过来。大局如何,他本来心中有数。这只是一时得失罢了。何况,这还正是圣元皇帝保护他的方法。
送秦王瀛楚去东海滨,目送秦王以及秦王的人全部上船,高环山这才回军。途中,他错过直接回乾都的路,而是改走西进的道路。到华容,找到一个极为破败的小客栈。客栈里面拢共七间房,最大的那间房,外面炖着药,里面点着香,一个年轻人腹部盖了一层薄布,赤身躺在那里。年轻人样貌非常清秀,但是脸色灰暗,又紧紧闭着眼睛。他的身上插着一根空心长针,长针连着一个鹤嘴容器,容器里装着的,是慢慢一壶殷红的鲜血。鲜血沿着鹤嘴灌入长针,然后倾注进年轻人的身体。
满满一壶鲜血全部输完,年轻人颓败的面容这才恢复一点点生气。
门“吱呀”开了,一个山羊胡小老头端着一盒金针走进来。当着高环山的面,山羊胡小老头取出一根一尺多长的金针,解开薄布,果断准确刺入丹田。接着,运针如飞,将年轻人满身插满。
高环山问:“吴先生,程公子能够痊愈吗?”
“无病不医”吴不医转过身,黄豆粒一样大的眼珠子“咕噜咕噜”转悠了好几圈。
高环山说:“我是受北通关镇守使阮云雁阮大人委托,专程到此探视。”顿了顿,接下去,“阮大人说了,程公子和他渊源很深,虽然很少见面,其实他对程公子,有叔侄情谊。”
吴不医道:“内脏受损,失血过多,这些都不是问题。”取过那只防空了的鹤嘴壶:“看到没有,我已经寻找到整整十壶和公子血液完全相融的鲜血,日夜灌输,今天最后一壶。”放下鹤嘴壶,“丹田躁乱,我却无能为力。”
高环山希望他能解释得更明白些。
“阮云雁阮大人和我家公子是叔侄,你不知道我家公子武功有什么特点?”吴不医改不了尖酸刻薄,揶揄高环山,直到高环山露出尴尬,他才冷冷哼道:“乾元混天功阴阳同修,一道乾劲刚猛坚毅,一道坤劲柔韧有力。平常公子可以自己控制,连云庄内,他为了放对手一回,不仅悉数收回自己放出去的功力,顺带将黑翼鹰王的也裹挟回来。等于两大高手合力打上来,不仅经脉受损,他自己的丹田也容纳不下这么多内力。”
嘴巴里“崩”了一声,吴不医两只手一起朝外飞扬:“走火入魔了,懂吗?”
“金针刺穴,是为了阻断他气的流通,减弱乾元混天功对他自身的影响。”有几支针微微颤动了一下,吴不医拔出来一根来给高环山看。高环山仔细端详了好一会儿,问:“变形了,是吗?”
吴不医挑起一根大拇指,换了几根针,将那几根受到真气冲击的针替换下来。
“公子的内力具备自主性,它们不经主人的引导,便可以往能够发展的方向去探索。”一边说着,吴不医又在其他穴位上补了几针。
“就这样,还能够坚持多长时间?”
吴不医竖起三根指头。
“三个月?”
吴不医“嗤”一声冷笑:“是三天啦。”
整个针灸过程耗时两个时辰,吴不医撤去金针。高环山经快剑杨昱的指引,来到对面一间房。
狂刀、追魂、神爪、随影全部在这间房间里,和公子距离很近,无论风吹草动,都能很快反应。
高环山坐下来,执意随杨昱前来的华淑萱替高将军斟茶。
都是自己人,杜伯扬只客套一句:“多谢高将军纡尊降贵前来探视。”便开门见山坦白,“我家公子在武林大会上锋芒太露,引起许多人的觊觎。现在除了少林、武当两派,昆仑、青城、华山和峨眉派,都在找我们。”
“程公子重伤到如此地步,他们也不能放过他?”
杜伯扬眉头紧皱,唉声叹气:“这就是门派之间的倾轧,几大门派担忧我等分走他们在武林中的影响,向来都反对逸城存立于世。南北武林联盟倘若顺利建成,得益的永远都是根基深厚的名门大派,我等,有百害而无一利尔。”
“如是,”高环山深思熟虑,然后道,“就由我帮助你们,将程公子悄悄送走吧。”
杜伯扬率众人起立,一同向他行大礼。完了,杜伯扬对高环山说:“长江以北茂源地区有一座藏剑山,山里面有一座很幽秘的山谷。谷深千重峰,需里面的人带领,方才能够进入。你将我家公子悄悄带走之后,到这座山的山脚,找到一个叫涪陵的小镇,随便哪个商铺,你付给他一千两。”说到这里,杨昱将一个木盒送上来。
高环山接过木盒,打开,只见里面厚厚一沓,全是金字花全国通兑的和顺居银票。
最上面一张就有一千两,高环山便道:“这些,太多了吧?”
杜伯扬神秘一笑:“无事求见绝命谷主,就得一千两黄金。”
“噢!”高环山禁不住脸红了一下。一千两黄金,可不是一千两白银。自己带着人马一路要吃要喝,没钱,当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