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魔神鹰传

241 心机(2 / 2)

蓬莱洲上,什么时候出现过能一下杀死两个大男人的女人了呢?而且还是两个强悍的东洋男人!

便是她独孤静珏,也绝不可能吧?

上邪夫人决定赌一赌!

她先派人去国子监传经筵方闻雪,然后,让方闻雪为自己奏一曲白麓军屯曾经演奏过的《十面埋伏》。跳舞的是玉庭挑选上来的一位宫女,香采女亲传动作和步法。音乐和舞蹈碰撞之下,确实妙不可言。

上邪夫人很欣赏方闻雪,方闻雪弹奏之时,她先斜倚在座椅上,弹奏结束,上邪夫人已经正襟危坐。

《十面埋伏》弹奏结束之后,上邪夫人对方闻雪说:“方经筵,昔日在玉林,你为海神祭作的那首《海潮升平》,还能再为本夫人弹奏一次吗?”

方闻雪不明白上邪夫人何故突然想听此曲。右将军、瑞祥郡主、鹰王之间,他本就不太理解,又加上上邪夫人,对于他而言,除了应付,还能如何呢?

《海潮升平》需要编钟,上邪夫人早就派人从玉林将那乐器整个儿搬来。跳舞的女子,上邪夫人需要方闻雪将之打扮得和昔日瑞祥郡主还不是瑞祥郡主时装扮的那个样子一模一样。白色的羽纱裙,如瀑的秀发披背,最关键的,便是戴在头上的粉红色玫瑰花,这种花移栽至海外余兰国,当地名称叫:蓓蜜娜!

蓓蜜娜,原本余兰国一位小姐的名字,因为长得很美,所以,当她培育出那么漂亮的粉红玫瑰后,这种碗口大小娇艳的玫瑰被用她的名字命名。

云杉戴着这花做成的花环出现在他面前时,乍然长大了似的,那青春少女蓬发的气息叫他喜不自胜。而现在,更加勾动起他的情肠,让他无比心动身体也情不自禁。

在白麓行宫,他便不想再矜持下去。喜欢便喜欢了吧,那过去,那未来,又有多少是必须认真去想的呢?也许,真跨出那一步后,后面的事情他也就知道到底该怎么做。三岁离开熙朝皇宫,跟随白孤鸿在蓬莱求生,白孤鸿读书之时他从旁学习,七岁之后便为白孤鸿解词析句,师徒共同修习玄秘太虚功。白瀛楚什么时候都会给自己的人生找到最好的行走下去的方法,即使突然要带上一个女人。

月亮的银辉下,穿着白衣、带着粉色蓓蜜娜的云杉围绕在他身旁,一边缓慢跳舞,一边自己解下白纱裙的腰带。

鹰王恍惚便来到了昔日的德胜宫。

去雪国之前,也是这样一个月色如银的夜晚,也是这样四目相对的氛围,也是这样——

感觉,整个空气都好香好香啊,离开了云杉,奔赴雪国,娶回雪公主,却发现,越发抹不去心灵上对她的爱怜。

有时候,连自己也没了解自己的心。

鹰王的意识完全沉浸在这样一个情境中。即使刚刚还认为这样的事情多有蹊跷,一定需要注意,现在,那一点点残存的理智也没有了。

鼻端只是觉得香,好香好香。

没错,上邪夫人赌对了,游历花丛不沾衣的黑翼鹰王白瀛楚,真正爱上的,确实就是那位跳海神祭的瑞祥郡主。

因为爱,所以有距离。

因为有距离,所以越发爱得深。

楚风贺琮回饮马客栈将其余三十四人全部带出来,在林中,他们遇到了天蛉珠以及淄灵虫的阻击。

对付天蛉珠最好的就是暗器,这个功夫,三十六骑中毕坤、佟林、张晗、赵琦都很精通,这四个人,同时也是射箭的高手。至于淄灵虫,它的毒素得进入人体后才发挥最大的作用,所以,一套完整的一字散花剑就足够对付了。

射杀了天蛉珠,劈死了淄灵虫,三十六人来到密林深处。

林子里的情形让众人止步。

身为鹰王的贴身护卫,这种情况,说实话,实在没什么好奇怪的。往往这时候,三十六骑不仅不会大惊小怪,还会自发组成人墙,隔断任何会来惊扰主上的人。

但是,今天的情况实在太过不同以往。

天蛉珠、淄灵虫都是湘部的毒物。湘部从属三部联盟,而三部,向来和天都不睦。这一次谷神节,十八盟前来拜会,刘景空打着不为人知的旗号,心心念念想让鹰王垮台。湘部女少主清晰便是刘景空的帮手。三部如何与天都势成水火,三十六骑最明白不过。

每个人心中都知道,这时,最好的做法就是上去将主上和那个女子分开。

可是,大部分又都觉得:这样一来,不定自己会引来什么。

主上的大怒?

严厉的惩罚?

鹰王的可怕不仅仅体现在对敌人的态度上,属下犯错,受到的惩罚也一样叫人不寒而栗。

谁让这些人都是鹰王一手带出来的呢?

谁让这些人从跟随鹰王开始,就没了自我,这时候才如此没有主意?

好在,还有一个认死理的!司空长烈不顾众人阻拦冲上去,强行将鹰王和正在与之缠绵的女人分开。鹰王没有发怒,更没有动手,他的身体滚热滚热,并且汗出如浆!

司空长烈一看,立刻大喊:“快拿水来!”

袁彬平素里最听右将军的话,不管三七二十一,取出水袋,一皮袋水全部淋在鹰王头上。鹰王猛打一个激灵,人才略微清醒。

这时候,鹰王终于感觉自己身体的不舒服。那种感觉,就好像一团热火在体内飞快奔走,左冲右突,不得宣泄便要将这个容纳灵魂的身体撑个四分五裂。

鹰王知道有一种药,据说服了此药,人的气血就会前所未有的旺盛。自己这个症状,大概就是那样的症状了。再往地上看去,那个被司空长烈一掌挥倒在地上的女人哪里是云杉?分明就是在白麓献过舞的清晰女少主。

但凡神智未曾迷失,也想得出:云杉绝无可能这个时候到这个地方来,更加不会以这样卑劣的手段诱惑自己。

热汗不流了,鹰王脊背上冷汗涔涔而下。

贺琮捡起主上的衣服为主上披上,司空长烈拔出剑说:“主上,待我杀了这个女人!”

鹰王立刻伸出手。

那个正常的他又回来了。

三十七个男人欺负一个女人,怎么说,这也不是他的行事风格。

鹰王道:“将她带回饮马客栈去,找棵树,吊上去。”说完了,他心里不由得恨恨想:“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最后来救她。”

这个她又是谁呢?

没错,就是清晰。

清晰是未来的湘部女主,能使动她来做这样危险事情的,绝对不是湘部自己的人。是蛮部?还是火部?还是,干脆就是刘景空?

真是可恶之极!

不管是三部联合,还是刘景空再次出手,他们这么做,都触及到鹰王不能被触及的底线了。

离开饮马客栈之际,留下来等待解救清晰的是冷延。鹰王说:“一个人在此等候就可以了。”带着三十五人离开丰野,往南奔走了一百多里,下午,人马暂时都停下来。

毕坤、佟林等埋锅捡柴准备做法,袁彬那几个则去河边打水,顺便找点野菜、打只野鸡回来。

鹰王带司空长烈离开人群,君臣二人在旷野中信步而行。

旷野的风,微微有些燥热。这让鹰王不由自主想着昨天晚上的事。

中午,小乖就从天都的功德院带回主持法音禅师搜集来的讯息。法音是鹰王的国师,精通医学药理,天文地理也都会,武功也不错,只是比起鹰王以及三十六骑中顶尖高手略逊色些,而已。这位禅师礼佛之余,还为鹰王物色了些年干的少年,这些少年学艺不为其他,只有一个任务,那就是在法音的主持下,搜集蓬莱洲各种有助于鹰王统一蓬莱的资料。

其中,就有有关三部的详尽解释。

要不说法音禅师厉害的呢?小乖带来的讯息绝对算得上是绝密!湘部女主,自幼服食奇异药物,天长日久,血液中会带有奇香。这种香,寻常时候并不会散发,只在急切动作之后,随着汗水散发出来。配着湘部族独特的咒语——也就是当时清晰一直在唱的柔媚的歌,吸引人,尤其是吸引青壮年男子的注意,让之产生幻觉,最后拜服施咒者裙下。

这种香有个非常贴切自己特点的名字,叫魅女香。

凡被魅女香诱惑,又深得魅女香美妙滋味的人,十有八九会拜倒在魅女香携带者裙下,少则三次,多则十数次,一定是精尽人亡的结果。

这样的讯息,让鹰王在震惊之余既惭愧又觉得很庆幸。

惭愧者,自己向来自诩不凡,此番却栽倒在一个蛮夷女子手中。庆幸者,到底手下人得力,关键时刻,没有眼睁睁看着他被清晰算计。

一个晚上又带一个白天,鹰王的心逐步恢复宁静。面朝连绵起伏的青山,他对司空长烈说:“长烈,昨夜多亏有你了。”

司空长烈不敢居功,抱拳道:“臣不敢受主上夸奖,臣当以主上安危为重。”

鹰王看着苍茫的天空沉默,少顷,道:“昔日你和云杉相遇之时,我已经忘记云杉是谁。”回过头,定定瞅着司空长烈,认真道:“长烈,若是有那个可能,孤将云杉赐婚于你——”

司空长烈很容易被打动的心顿时激动得怦怦乱跳。

鹰王道:“我知道你很喜欢云杉。”

司空长烈低头垂目,眼光不敢和主上对接。

鹰王继续说:“云杉似乎对你也有好感。”

司空长烈激动着、高兴着,突然,他警惕起来。

鹰王还往下说:“假如我将云杉赐婚给你,你和云杉结为夫妇,那样一来,你是我最放心的部下,她,亦是我最得力的心腹,你和她二人同时为孤效力,孤还有何求?自当喜不自胜。”

司空长烈激动的劲头过去了,慌忙跪下来道:“属下绝不敢夺主上所爱。”

“哦……”鹰王轻叹一声,住口不再往下说。

司空长烈虽然搞不清自己这位主子刚刚的话有几句真,有几句假,但有一点他是知道的:如果自己当真应了鹰王此刻的要求,那么,自己和云杉或许可以成为夫妇,但是,日后还想跟着这位主子,怕是不太可能。

不要问这是为什么?

司空长烈就是知道一定会有这样的结果。

司空长烈虽然容易激动,但是他并不呆傻。固然固有模式是可以被打破的,自己也可以为了云杉破釜沉舟。可是,云杉的心真的会在自己这里吗?鹰王对自己的恩情自己还要不要继续回报下去呢?至于自己对鹰王的忠心,那是一开始便注定好的了,要不要用生命继续去履行呢?

司空长烈找不到更加合适的话,只能照实了说:“属下只是敬重郡主,而郡主的心里,只有主上一人而已。”

此话说完,鹰王的脸色便好看许多。

鹰王向司空长烈提及一件事,便是那日雪公主刚到天都,云杉用剑刺伤雪姬之后,被禁足,司空长烈奉命将云杉押回德胜宫,在德胜宫的院子里,长烈和云杉之间,有没有发生什么呢?

这个问题让司空长烈非常惶恐。他的脸,迅速赤红起来。

鹰王目光炯炯,只是盯着他。

司空长烈左思右想,硬着头皮道:“郡主、郡主……郡主只是留属下喝了一杯茶。”

“是吗?”鹰王追问。

司空长烈脊背上冷汗一阵一阵冒出来,最终点头,道:“是的,就是喝了一杯茶。”

鹰王冷冷一笑,总算放过他去。

鹰王说:“白麓的事,孤交给了楚风。”看了司空长烈一眼,确定他并无不甘不服,面色柔和下来,温言道:“你随孤搬入城中,从今往后,这天都城的安危,孤还是要着落在你身上以求完全。”

司空长烈心神激荡,急忙单膝跪下,谢恩:“多谢主上。”又说:“属下自赴汤蹈火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鹰王露出笑脸,伸手将他搀扶起来。

吃完饭,又等了一个时辰,冷延从丰野方向汇合而来。鹰王问:“有人来救湘部女少主吗?”

冷延说:“有,就是湘部的人,一个五个。”因为鹰王并没有下达其他命令,因此冷延说:“属下便在旁边观望,看到人来,救了清晰女少主之后离开,属下也就离开。”

贺琮站在离鹰王很近的地方,听到这儿忍不住张了张口。

鹰王看着他说:“贺琮,你要说什么?”

贺琮为人谨慎,不愿意在主上面前过于出挑,对下,也不愿意就此得罪冷延。可是,话已经到了脸上,他还是说:“属下有一个想法,冷延刚刚应该尾随湘部的人,去看看,湘部的女少主最后到底会有谁来迎接。”五个湘部的人,那可是远远不够的。女少主计策失败了,又被吊在树上吊了那么长时辰,受够了罪也受够了羞辱,幕后主使她的人理当出面抚慰。如果跟去,一定会揪出幕后主使之人。

冷延居然错过了,鹰王心中颇不满意,但是也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