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离师太本性孤傲,被骂到脸上,怎么忍得住?拍案而起:“你!”
“我怎么样?”论吵架,苦力出身的殷十三怎么可能怕她;“我说的每一句,难道是假的吧?”
“那岳州洗心楼的事,你又怎么说?”
“那件事,就更要问问在座的几位。我家老爷子不想荒废了我家大当家的厨艺,他想让大当家除了在颐山里面做菜给大伙儿吃之外,也去岳州老家,做做菜,给那边的人吃。开了间‘洗心楼’,取‘洗涤心里的烦恼,吃吃喝喝说说当时的赏心悦事’这样的意思,有什么不好?偏偏从洛阳来一个在京城得了官位的小子,要拿我们开刀,树他的威风。又不知道他是怎样惹上的和莲花宫的恩怨,连累了我们,既要应付慕容世家、孟家堡和六大门派中华山、青城的压迫,又要排解莲花宫宫主那些莺莺燕燕制造出层出不穷的烦恼。你说你们冤,难道不觉得我们更冤吗?和别的门派起了冲突,交手在我们的洗心楼,结束了之后,我们被你们讨命,被莲花宫主讨钱,我竟然不知道,在这十年之内,还能有比我们更倒霉的人家。”
在此之间,素离屡屡要插言,都被殷十三滔滔不绝的讲述打断。素离一个字也抢不过来说,气得面红耳赤、呼吸加重,最后简直要暴跳如雷。
同仇敌忾的一群人脸上都无光,雷冲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斜目去瞧主位上的胡治山。
胡治山从没见过这么能吵架的男子,吐沫星子横飞,差不多光靠这本事,就可以把对面那个师太给说死了。
燕老门主一点儿都没有生气的样子,反而笑眯眯的,把刚刚放下的茶杯又端起来。第二泡的大红袍,燕老门主没喝得过瘾似的,含了一口在嘴巴里,闭上眼睛品味。
杜伯扬不想殷十三再得理不饶人下去,开口道:“十三,够了。各位掌门在此,你还是不要太过放肆。”
殷十三嘴巴练开了,一时半会儿根本没有想要关上的意思。
但是,雷冲投向他的目光也很严厉,殷十三虽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还是吐吐舌头,耸耸肩,回归本队。
雷冲站起来,对燕弘深施一礼:“燕门主,多年前,我家三郎在太行山确实无故杀死你门下一名总管,即便要打杀了,才能为那位总管报仇,在下绝不多言。”
燕弘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是吾辈对一切走上过歧途的晚辈最真心的期待。这世上的年轻人,都和萧三爷一样,杀过人,但是凭借自己的本事,去救了更多的人。死去的人已经死去了,为活着的人,多包容萧三爷一些,岂非积德?”
上官剑南忍不住提醒:“这个人血液含剧毒,只要一滴,就能叫活生生的物体变成枯骨。岳父,绝不是中原大侠说得那样,逸城诸人,怎会那般纯洁无瑕?”
萧三郎说:“上官庄主,人的血先供自己的器官使用,如果我的血,能叫活生生的东西顷刻间变成枯骨,那我现在,又如何站在你面前?”
上官剑南止不住笑:“萧尊者,不过是昨日的事情,难道你反倒先忘记了吗?”青城掌门欧阳木通立刻站起来:“没错,都是我们亲眼所见的实情,你觉得上官庄主看错了,老夫的眼睛难道也瞎了吗?”
殷十三低声揶揄:“你自己说你的眼睛瞎掉了,我们可没这么讲。”
欧阳木通气了个要死,不是念着燕老门主在,他一定要跳起来,好好教训这个不懂事的“扬州苦力”。
萧三郎越众而出,对燕弘说:“燕老门主,我愿意亲自实验,看看我的血,可不可以让活物变成枯骨。”撸袖子露出手臂,侧目去瞧欧阳木通:“欧阳掌门,要不要你来割?”
欧阳木通讪笑:“你血中的毒,通过兵器,就能传到别人身上。我怎会上你的当?”
萧三郎微微一笑,拔出匕首。胡治山府上仆人送上一只碗,碗放在一张凳子上,仆人自觉退开。匕首在手臂上一挥,血汩汩流在碗里面。上官剑南、欧阳木通、郑晓峰、素离和静南都伸长了头。其中,上官剑南和欧阳木通看得尤为仔细,又很是惊奇。“怎么回事?”上官剑南低声问。欧阳木通不敢相信,奔到近前仔细看。萧三郎流在碗里的血,根本不是绿色,而是和普通人一模一样的鲜红。那股再正常不过的血腥味飘起在空中,神爪殷十三大步走来,端起碗,把碗中的鲜血一饮而尽。
擦擦嘴,殷十三并没有变成枯骨,连毒发的迹象都没有。
萧三郎瞧了一眼欧阳木通,又看一眼上官剑南,后二者这才顿悟:昨天在树林,他们根本就是受了眼前这个人的愚弄。
燕弘问上官剑南:“你还有何话说呢?”
上官剑南失了先机,悻悻:“暂时没有。”
郑晓峰在此时长身而起:“燕门主,我还有一话。昔日天魔沈放飞,为了凤凰教主肖静瑶,杀我六大门派及其他武林同道诸多人,还将六大掌门和三名弟子的头放在断天崖上,摆成九瓣梅花形状,用这等惨烈的情状羞辱我等。如果是他们的孩子,无论如何,你也不应该答应说服上官庄主同意让女儿和他结亲。”
雷冲闻言,脸色大变。
杜伯扬急忙厉声高喝:“郑掌门,你是一派宗师,万万不可如此乱讲话!”
郑晓峰指着程倚天:“我昨日亲耳听见,他说凤凰教主肖静瑶是他的亲生母亲。皇天在上,后土在下,敢问逸城公子程倚天,我这话,可有一个字是虚言?”
再怎么善于伪装,雷冲也情不自禁露出功亏一篑之下的无奈。杜伯扬低下头,不让自己的目光和任何一位掌门人相触。燕弘不讲话,河南商会会长胡治山代替他问程倚天:“程公子,你到底说了没有?那什么凤凰教的教主,确实是你亲生母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