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起临近,半空中,那慈爱俯看着世人的佛相忽然轻抬起头,手朝前随意一捞,便将白起犹如捉蝼蚁般抓了起来。
白起不甘,愤怒地挣扎着,更满怀恐惧地愤怒咆哮道:“我将继承鬼帝之位,你不能……”
“满心杀戮,毫无悔意,其罪当诛。”徐梵漠然说完,抓着白起的手便紧紧一握。
佛相手掌握紧再松开,细碎的流沙顷刻从指尖飘到地上,接着化成尘土。
白起灵魂彻底消失,那禁锢着梁卓的四面体也跟着消失。梁卓虽一直看不到,却能清楚听到一切经过。他颓然软坐在地上,表情充满怅然低落,半晌又透着悲切至极的解脱跟轻松。
再见了,白起。
梁卓缓慢站起身——我没欠过你,更不会因你的死感到悲伤。从现在起,一切对我来说都是新生。
解决掉白起,佛相也随之消弭,徐梵迅速走到夏煜身旁。
夏煜断了生机,灵台的巨树也枯萎凋零了。他软软地倒在地上,闭着双眼,再没有了生息。
徐梵蹲下身,手轻轻地抚摸着夏煜的脸,忽然心疼地微叹了口气:“都说好要叫醒我的啊。”
他叹完又拿出只纯白色晶莹的玉瓶。接着拔出瓶塞,将瓶里的液体全部倒出。那是临走前,他跟佛祖要的三十三天那棵菩提树的汁液,能够让夏煜起死回生。
液体流出玉瓶,滴到夏煜脸上,顷刻就覆盖住了他的身体。
夏煜的身体依然冷冰冰地躺着,没有半点变化,但在夏煜身体的旁边,那块覆盖着荒草的地上,却忽然有嫩芽迅速冲出土壤,接着迅速生长,直到长成一棵嫩绿的小树苗。
小树苗根茎细嫩,头顶着三片嫩绿新鲜的树叶,叶脉清晰,生机勃勃。
第119章
笺华医院, vip病房。
黄蕊等在一旁,表情殷切期待地看着主治医师, 等其做完检查才小心翼翼地问:“张医生,我儿子怎么样了?情况有没有好转?”
短短的半个月,她看起来像老了好几岁,头发添了很多银丝, 眼角皱纹也更深了。
黄蕊现在想起来,都觉得一阵心惊胆战, 她那天若没回家,没准到现在都没人发现阿卓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她当时吓坏了, 赶紧拨了医院急救电话。等送到医院, 医生立即组织了一系列检查,却始终没查出阿卓昏迷的原因,唯一的好消息, 就是阿卓还活着,他的器官仍在运转,但究竟能支撑多久就很难说了。
医生说的委婉, 还劝黄蕊想开点,没准梁卓还有希望醒过来。可黄蕊也懂了, 阿卓再醒过来的几率很渺茫,她搬到医院照顾阿卓, 每次看着像植物人般躺在床上的阿卓,就极其痛恨自己之前的冷漠责怪。
梁博川也是阿卓的爸爸,阿卓狠心将其送进监狱, 又该承受了多大的压力跟打击。那种时候,她没陪在阿卓身边安慰他,反倒还迁怒责怪阿卓。她怎能那么狠心。
黄蕊悔恨至极,无数次祈祷说只要阿卓能醒过来,她什么都愿意做。可老天却像没听到她的祈祷,梁卓依然一天接一天地躺在病床上,只能靠输营养液维持生命,眼看着脸都瘦了一圈,骨头更凸显了出来。
她心疼懊恼,偏又无计可施,几乎被沉甸甸的痛苦跟折磨压垮。
张医生神情犹豫,更透着同情跟不忍,备感沉重地说道:“你别紧张,先放松点。梁卓的状况……比之前更糟了。他各类器官衰竭的很厉害,按现在的衰竭速度,恐怕……恐怕撑不了几天了,你要多保重……黄小姐,你没事吧?”
黄蕊脚发软,背抵着墙壁才勉强站稳,她脸色发白,手指关节也泛着白,紧抓着墙壁支撑身体。好半晌才摇了摇头,说道:“我没事,谢谢你啊张医生。”
“您多保重,别伤了身体。”张医生见惯悲痛离别,也不知道还能安慰什么,顿了顿又道:“黄小姐,你放心,我们会尽全力的。你还有什么要求也尽管提,徐先生说了,会尽一切可能帮助你们。”
“谢谢。我没什么要求了。”黄蕊摇头,视线望着脸色苍白动也没动的梁卓。现在除了让阿卓醒过来,她再别无所求了。
张医生又安慰了几句就走了,黄蕊站着愣了会,又表情麻木悲痛地到浴室接热水准备给梁卓擦洗。徐秋衡本想给他们请护工的,却被黄蕊委婉拒绝了。她怕护工照顾不好梁卓,所以给梁卓擦洗之类的都是亲力亲为。
“阿卓,你别睡了,快醒过来吧。”黄蕊脱了梁卓上衣,边给他擦背边恳求道:“是妈错了,妈不该生你的气,不该迁怒你。妈……妈那是气糊涂了,我跟你爸那么多年,都没发现他竟然做了那么多坏事。你说的对,你徐叔叔是好人。妈都知道了,你没做错,你醒过来吧,当妈求你了……”
黄蕊说着鼻子一酸,声音也哽咽起来,眼泪顺着脸颊滴落到被褥,还有几滴沾湿了梁卓的手。
她认真擦完,又给梁卓将上衣穿好,转身到浴室重新换了盆水,正背过身拧毛巾的时候,手腕却忽然被抓住了,紧接着,黄蕊便听到微弱却很清晰的声音轻唤道:“妈……”
黄蕊猛然一震,刚拧好的毛巾直接掉到了盆里,她也没顾上捡,惊喜转身就看到梁卓睁开了眼,正认真地看着她,唇角还上扬勾起微微的弧度。
“阿……阿卓……”黄蕊呐呐说道,刹那竟被突如其来的狂喜冲昏了脑袋。
她愣了下忽然猛地反应过来,那张麻木的脸转瞬就变得鲜活起来。她激动地笑着跑出病房,站在走廊喜极而泣地喊道:“医生呢?张医生在哪?快告诉他,我儿子醒了!我儿子真的醒了!天啦!”
她激动地说着,眼泪转瞬湿了整张脸,甚至连按床头铃都给忘了。
梁卓侧头看着他妈激动欣喜的模样,唇角勾起的弧度更深了。
他抬起手抹掉眼角忽然渗出的泪水,接着转头看向窗外。
窗外有棵高耸伫立的树,枝桠光秃秃的,树叶都掉光了。可是此时,那些枝桠上又长出了新的嫩芽,宛若新生,生机盎然。
“梁卓醒了。”顾尤辰推门走进办公室,看到姚兆霆的第一句话就说道。
姚兆霆翻着卷宗,闻言顿了顿,说:“那就好,徐梵跟夏煜有消息了吗?”
“还没有。”顾尤辰拖了张椅子坐到姚兆霆对面:“不过彦冬说了,他们都没事。现在很可能是度蜜月去了,等度完蜜月就自己出现了。”
“哦。刚接那报案什么情况?”
顾尤辰说起来就郁闷:“那报案人电话里没说清楚,接线员以为有什么劫持大案,关乎人命的,就给递了过来,结果等我们赶到现场一看,发现那就是条狗。狗掉到湖里,狗主人怕它淹死,想报警救狗。你说,养狗的人,竟然连狗天生会游泳都不懂?总之我们到了那,那狗还游的正欢不愿上岸,我们就直接回来了。”他说完又接着不解道:“姚队,你说这都是些什么事,最近不是救狗就是抓小偷,什么时候这些事都能找到刑警局来了。说起来最近也真是闲,别说大案,就是小案都没一桩。外面那些人都快闲的长蘑菇了。”
“闲才好啊,你还指望多出点事?”姚兆霆斜睨顾尤辰,说完咳了声,忽然又挺不自在地问道:“你晚上有时间吗?”
顾尤辰顺嘴接道:“什么?我今晚要回家吃饭啊,我爸特别强调的,说有位姑姑大老远过来玩,要给她接风洗尘。”
“哦,那算了。”姚兆霆迅速切断话题。
顾尤辰看着姚兆霆奇怪的表情,忽然福至心灵地反应了过来。他迅速惊喜站起身,亮着眼睛问姚兆霆道:“姚队,你刚问我晚上有没有时间,该不是想约我吧?”顾尤辰说惯了玩笑,也没指望姚兆霆能回应,偏偏让他没想到的是,这次姚兆霆竟没反驳,甚至很认真地看着顾尤辰说道:“是啊,我想约你。既然最近没什么案子,那不如我们先谈个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