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莱宫阙情

027 晋升(1 / 2)

浣衣处的掌事已经换成了寇彩儿,在雪妃的授意下,寇彩儿从矩正院里出来的兰语蝶毫不手软,每天都要将厚重的织品派下来。

兰语蝶每天都要面对堆积如山的厚布,从早洗到月亮升起,洗到星星累得眨眼了,她都没个停息。这一天,只早上吃了几口,兰语蝶一直干活到深夜,饿得前胸贴后背,眼前发黑,脑子也昏昏沉沉。自己给自己揉肩、捶背,又摸摸额头,竟有些发热。

外面雨下得略小了点,她打算冒雨回去。不料刚要迈步,面前出现一个人。

“谁?”

已经观察她许久的岳影珊冷冷道:“兰语蝶,你还认得我吗?”

兰语蝶定睛看了一眼:“这不是岳婕妤吗?您金尊玉贵,怎么来这个地方?找我又做什么?”

岳影珊盯着她的脸,心里不自觉冒出一阵嫉妒,便一把抓住她:“跟我走!”兰语蝶明明不愿意,无奈乏力体虚,脚下便踉跄,还是跟上。

两个人一直纠缠到御花园后山低洼处,这儿果然有一簇簇兰花盛开,但因事先挖了排水沟,兰花并未泡水。岳影珊一把将兰语蝶推到在这里,用力抽出一把匕首。

“兰语蝶,你不要怪我,今天,不是不死,就是我亡了。”

她用力一刀刺下来,刚刚好秦海潮从去浣衣局的路上发现她,跟过来。秦海潮将她持刀的手牢牢抓住:“影珊,你不用杀她了!”

岳影珊散乱的头发贴在脸上:“你到底还是来了?”

秦海潮把刀推得偏在一边,又用力,把刀夺下来,远远抛开,尔后才道:“没错,我是一定可以破解画作、诗作的秘密,然后找到救你以及整座明华宫的方法。”

“是什么?”岳影珊忍不住眼睛发光。

秦海潮将兰语蝶从雨地里拉起来:“全在她!”

将兰语蝶带至增成宫,秦海潮让烟翠和冰绡立刻点起暖炉,又名另外两个宫女伺候兰语蝶换下透湿的衣衫。

兰语蝶越发烧得厉害,无力反抗,只听她们摆布。等被换上柔软的衣服,她一躺下就睡着了。

秦海潮安顿好这一切,回去自己房中,嘘了口气,接着,自己反而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烟翠忙问:“娘娘,您没事吧。”

秦海潮摆摆手:“不碍事,你去煮点姜茶来,本宫喝了御寒。”烟翠刚要走,她又急忙叫住:“等等!”烟翠走过来,她急切地嘱咐:“不管有谁打听,都不要说宫中多了人。此事事关重大,但凡有差池,本宫会有**烦,你们个个也一个都跑不了。”

烟翠听得心慌,急忙说:“知道了,娘娘,奴婢一定嘱咐所有人,宫里的事情绝对不露一点口风。”

当晚,岳影珊在紫元阁也发起高热,第二天太医诊断后,吃了点药,但是整个人迷迷糊糊,既听不得别人说话,更回答不了别人的问题。

金悠璇代表雪妃过来看望,问了宫女几句,宫女只说婕妤昨天夜晚出去,淋了很多雨回来,其他就什么都不知道,金悠璇思忖片刻,边带着人离开。

她一走,岳影珊便从昏昏沉沉的状态下清醒过来。伺候她的宫女小月急忙过来:“婕妤,你怎么起来啦?昭仪娘娘这才刚走,别又引得她回来找你?”

“所以啊,”岳影珊挤眼努嘴,“底下任何人来了,你都对外宣称本宫身体抱恙,实在起不了身。”

一夜雨水淋漓,直到第二天,天气依然不甚清爽。风微凉,偶尔还是下着零星小雨。

贤妃一夜无眠。

早上,烟翠才伺候着她歪在床上歇息了两个时辰。

中午,冰绡跑进屋来,对刚刚起身正在梳妆的贤妃道:“娘娘,汤公公来了。”

秦海潮连忙连忙起身,简单梳妆后来到外面。汤桂全见她行礼:“见过贤妃娘娘。”

“免礼。”秦海潮上座,“公公这是又给本宫带来新的画儿了吗?”

汤桂全笑道:“画是没有了,就是带殿下一句话:娘娘才情横溢,兼兰心蕙质,果真不负殿下重望。”

秦海潮内心大动:“殿下都知道了?”

汤桂全神色未动,依旧笑着:“请娘娘准备着,最迟今天下午,殿下必定过来。”

且说军政司。

上将军司空长烈一大早就接到鹰王要召见他的旨意。

刘林成伺候在旁边,试探问:“殿下是要你去九霄云吗?”

司空长烈合上手谕,叹了口气,点点头。

“不就是外来的官员拜访了几次吗?殿下这也要过问,当真整个蓬莱洲,大伙儿都不该有属于自己的私密领地。”

“天眼始终渗入不进我的地盘,童放会告状,情理之中。”

“这个童放!”刘林成一拳砸在桌子上,“归了军政司,还拼命盯着自己的长官,还真把自己当盘大菜!”

“殿下召见,我不得不去,这儿的事情,稍后你见着申将军,你们一起看着先办。”说完,司空长烈出门。亲兵牵马过来,他上马,亲兵随后跟上。一行人风一般卷出城,不出一个时辰,来到巍巍山里。

九霄云就建在东南边朝一个大河谷的山上。一共九层,最高处濒临半天,云遮雾罩,甚少人上去。七层以下,则风景秀丽,原为瑞祥郡主云杉居所,后来成了鹰王行宫,现在又被当作天眼的基地。

司空长烈刚上山,空气中就传来危险的气息。树叶明明被风得沙沙响,四顾看去,却没鸟儿飞起,也无群兽出没。慢慢策马前行,他暗暗扣了一枚石子。弹指将石子打出,前方一丛灌木丛里,一阵绳索抽动的声音传来,接着前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陷马坑,一块装满一排排尖利竹刀的竹架子竖起来,刚好就立在坑对面。

五层宫前,龙城将军童放听到下面不停来报:“刀山、火海,上将军皆过了。”原本信心满满,逐步变得焦躁不安。

鹰王在阶上稳稳坐着,嘴角挑着一抹笑:“孤跟你说过,长烈是军中第一高手,你比不过他的。”

童放不服:“只是过了臣布置的路障而已——臣还有几名手下埋伏等着,臣不相信,就算他能识破臣所有的安排,天眼最厉害的高手联合攻击,也奈何不了他。”

鹰王不与他争辩,挥挥手,让他尽管去做。

司空长烈来到三层宫。

马匹冲上了一块巨大的草甸,还没站定,就听见一阵尖锐的金风,接着便看到一柄弯刀飞快旋转,闪电样飞速向马腿削来。司空长烈拔剑往下一插,手腕一振,那刀碰上剑身后立刻改变了路线,“铛”一下,砍在了长得很壮的一棵大树上。数条人影翻开身上覆盖的树叶草皮伪装,飞身而出。

司空长烈从马背上掠下来。

那些人一拥而上。整整六支剑,组成一个小型的剑阵,剑光赫赫组成一张威力巨大的网,兜头兜脸向他罩过来。血点顿时飞溅出来,但是,这并不是重点。因为司空长烈在身形飞速变化的时候,他所受到的外伤都只在浅表,而他最需要的是要占据到最合适的站位,等抢到这个位置,立刻挥剑护住自己周身要害,接着兜心一脚,将主持剑阵的那个踹得远远飞出去。

这个方法是从多年前和逸城公子相斗时学过来的。黑风剑阵只要超过四人以上,本身并无破绽。只是鹰王一派的武功以柔为主,越是没有破绽,攻击时招与招连接之处攻击力越是不强。牺牲小我并无大碍,剑阵主将一旦被废,剩下来的五人在他面前只是个体。

一连串的兵器撞击声之后,“砰砰砰砰砰”五声接连响起,五个人分别被飞脚踹出。

司空长烈还剑入鞘,飞身跃上马背,继续往山上疾奔。

又是几轮战败的消息传回来,童放气得脖子上的筋都跳起来,眼睁睁看到一骑远远地从山道上奔驰而来。绿松大道上,再无半点伏兵。下意识,他把手放在了自己剑柄上。

“苍啷——”一声短促!旋即,手背一暖,鹰王的手漫不经心地拂过。童放顿时感觉到一股柔韧的力道贴肤而来。不由自主,自己把抽出半截的剑又推回去。

童放吓了一跳,慌忙跪下:“属下该死,属下失仪了!”

说话间,对面马已经到了。距离十丈处,司空长烈已然下马,晃一晃,人来到鹰王面前,跪倒口称:“叩见主上。”

鹰王命童放下去,接着浮起笑容,挥手让他起来。

“童放不服气你坐镇军政司,又领导他,所以给你制造了些小阻碍。”

司空长烈低着头:“属下接受得是主子的考验,其他什么,属下并不在意。”

鹰王听了,不由点头,往旁边的树林走了一段,驻足问他:“上兴的人,你见过了?”

司空长烈头皮一炸,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好在鹰王主动接下去:“孤知道孤的后宫——岳婕妤以及增成宫的贤妃最近过得都很忐忑。雪妃性子越来越乖张,做事也越来越不顾及孤的颜面。后宫不宁,孤得想办法。别人孤都不喜欢,唯独还有那个兰语蝶。本来,兰语蝶却是你寻来的,为着对孤的忠心,你让出来。孤本来思忖,总不能真的不顾你的真心。但现在,孤还是要违背原本的想法!。”

司空长烈内心发痛,脸上却保持平静:“明华宫里任何人,都只是主上的人。”

鹰王二目不错,凝望良久,最后才道:“好!”

天都城内,明华宫中。

东首增成宫。

随着时间越来越接近黄昏,满宫的宫女太监都焦躁不安。

烟翠好几次在秦海潮身边聒噪:“娘娘,殿下不会突然改了主意吧?”转身又说:“娘娘,您说殿下今天真的会再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