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倾天下后我重生了

第1节(2 / 2)

王家七郎王洵,文能提笔定天下,武能上马安山河。

可惜,当日洛阳城中,掷果盈车,引得无数世家女郎倾心相许的少年郎,快要死了。

王洵唇色青紫,明明已经疲劳至极,还是强撑着向围在自己身边的下臣交代自己离开后的朝事。

说到最后,他捂着心口剧烈咳嗽起来,嘴边缓缓流出一丝黑血。

“大人!我这就唤太医来——”下属紧张地上前一步。

王洵摆摆手,虚弱笑道:“我大限已至,不必麻烦了。”

下属还想说什么,王洵摇摇头:“我倦了,你们都下去吧。”

他神态坚决,房中的人只能依言退下。

室内顿时安静下来,王洵半靠在床头,看着窗外白茫茫的雪景,眼神有些怀念:“已经这么多年了啊...”

洛阳城破,家国倾覆,距今已经二十余年。

当年旧人,悉数凋零,如他,已经算长寿了。

而他死之后,世间还记得当日洛阳繁花开遍,打马过章台,满楼红袖招的人,就只剩她一个了。

“蓁蓁,不知我去以后,你少了个对头,会不会觉得寂寞。”王洵喃喃道,说着,又咳嗽起来。

他只觉得口鼻之间的空气越发稀薄,心脏仿佛要炸开,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

他快要死了。

王洵清楚地认识到这一点。

“蓁蓁...”王洵的声音虚弱到叫人几乎听不清。“再见...”

大朵大朵鲜红的血花在锦被上盛开,混沌之中,王洵恍惚看见家臣和下仆忙乱冲了进来,面色悲怆。他唇边噙着浅浅的笑意,缓慢而沉重地闭上了双眼。

人生在世,原来终究不过,人生长恨,水长东。(注1)

泰康十三年十一月,冬至。

古人云,阴极之至,阳气始生,日南至,日短之至,日影长之至,故曰冬至。

这一天,也正是王洵出殡的日子。

裴蓁蓁站在高楼之上,玄色曲裾外披着雪白的狐裘,从高处俯视着楼下自远处而来的棺木。

领头的人披麻戴孝,裴蓁蓁认得,这是王洵收的小徒弟。王洵无妻无子,这捧灵摔盆的仪式便只有让弟子代替。

道路两旁站满了寻常百姓,神色悲戚,待棺木近前时纷纷俯首下拜。王洵为相期间行了许多有益民生的举措,在百姓之中官声极好。

雪白的纸钱被人扬手散在空中,哭声呜呜咽咽,在灰白的天空下回荡,经久不绝。

裴蓁蓁静默地看着,仿佛一尊木雕一样站在原处,直到出殡的队伍慢慢离开了她眼前。

她就那么看着远处,眼神中渐渐多了些许空茫。

“夫人?”侍女瞧她一直不动,忍不住上前一步,轻声询问。

裴蓁蓁这才回过神来,木然道:“走吧。”

侍女不敢多言,急急跟上她的脚步。

裴蓁蓁踩着木质的楼梯一步步走了下去,她唇边渐渐扬起一个笑,那笑意如同涟漪一样,徐徐扩大。

“为我备酒,王洵一死,北魏不过我掌中之物,合该痛饮一番才是!”

侍女连忙应是,心中却觉得,夫人这番话中,并没有多少得偿所愿的欢喜。

南魏,宣武十七年,都城洛阳,天麓书院。

“蓁蓁,蓁蓁!”

有人拽着她的袖子,带着几分急切呼唤着。

睡梦中的裴蓁蓁紧紧皱着眉头,她终于被这道声音吵醒,眼眸半阖,露出两分凉意,府中哪个不知死活的侍婢,敢扰她清梦?!

她缓缓睁开眼,冰冷的目光落在吵醒她的少女身上。

少女见她醒了,松了口气,不由抱怨道:“蓁蓁,叫你来换骑装,你怎么还在这里睡着了。”

也就是同时,裴蓁蓁确定,眼前的少女,并非她府中侍女。

她是谁?裴蓁蓁打量四周,是生了什么变故,自己如何会一醒来就到了陌生的地方?难道是…府中出了叛徒?!

“蓁蓁,你发什么呆呢!”少女见她眼神游离,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蓁蓁?跪坐在矮榻前的裴蓁蓁终于抬头正眼看着少女。

会这么叫她的人,明明都已经都死绝了才是。

作者有话要说:注1:引“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