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洵宠溺地笑笑:“好。”
裴蓁蓁举起酒樽一饮而尽,美酒入喉,她舔了舔嘴角,果然,比她想象的还要好上许多。
要是这酒不是王洵酿的就好了,裴蓁蓁遗憾地想,若是别人,她想喝就容易了。
既然这壶酒是赔礼,裴蓁蓁便不同王洵客气,握着酒壶自斟自饮,就这么将整壶酒都喝了个干净。
王洵也没有拦,桃花酿并非烈酒,寻常人这一壶喝下去也不至于醉过去。
而裴蓁蓁根本不认为这一壶酒能将自己如何,便是再烈的酒,区区一壶也不能叫她有醉意,何况还算不得烈酒的桃花酿。
她忘了一件事,自己已经不是千杯不醉的虞国夫人,而是不过十三岁的裴蓁蓁。
所以不久之后,王洵被她一手握着酒樽,一手拍着肩膀道:“谁许你入我府中的?!”
她低低地笑了起来:“罢了,不同你一般见识。”
醉眼朦胧地站起来,裴蓁蓁伸手接住一片坠落的梨花花瓣:“这两日,我做了一个好长的梦啊...”
明明是酒话,她眼中的悲伤却一点也不似作伪。
“是美梦么?”王洵不由自主地问了一句。
唯有美梦醒了,才会露出这样寂寥又悲伤的神情吧。
“我不知道…”裴蓁蓁看着掌心那朵落花,轻声道,“我也不知,这算美梦,还是不过一个重蹈覆辙的噩梦。”
不等王洵作答,裴蓁蓁又抛下手中落花:“无妨,便是再艰难的境况我也经历过,总不会更糟。”
“王洵,我给你跳一支舞吧。”裴蓁蓁忽然低头看向仍然坐着的王洵,“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跳舞了。”
她跌跌撞撞地走到王洵身边,扶着他的肩吃吃地笑:“你…”
王洵无奈地伸手扶住站不稳的醉鬼:“小女郎,你醉了。”
“醉?我没醉!我怎么可能醉——”尾音未落,她直直地倒了下去,头正好靠在王洵肩窝。
王洵只能再次勾起无奈的轻笑。
“原来酒量这样差。”王洵摸了摸她鸦羽般的长发,“也不怕我对你图谋不轨。”
“你敢!”裴蓁蓁简直像垂死梦中惊坐起,将王洵吓了一跳。
说完这句话,她的头一点一点,又靠了下去。
噗嗤——
不知从哪里传来一声忍不住的笑。
王洵拈起一枚石子,轻轻一弹,石子破空而去,下一刻,王瑶书捂着额头从树上跳了下来。
“听得高兴么?”王洵似笑非笑地看向自己妹妹。
王瑶书戒备地后退一步:“你不会想杀人灭口吧!”
王洵也算服了这个妹妹的脑洞:“去叫人备些解酒汤来。”
王瑶书微妙地觉得自己被鄙视了,但她一向斗不过这个哥哥,只能默默忍了,起身去唤人准备解酒汤。
裴蓁蓁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间摆设素净雅致的客房中。
一旁轻轻打着扇的侍女见她醒了,松了口气,宴会即将开始,她正犹豫着要不要叫醒这位小女郎呢。
按了按眉心,裴蓁蓁开始回忆自己是怎么睡到了这里。
她只记得在一片梨花树下见了王洵…
裴蓁蓁懊恼地捶了捶床沿,她竟是忘了,自己现在不过十三岁,未曾沾过一滴酒,又何来千杯不醉的酒量!
喝醉之后,又发生了什么?裴蓁蓁全然想不起来了。
侍女见她没有动作,不由小声提醒:“裴家女郎,即将开宴,您可要过去。”
裴蓁蓁回过神,她应当是没有失言才是——
她一向觉得自己酒品甚好。
“好。”裴蓁蓁起身,接过侍女递来温热的帕子擦了脸,顿时便清醒许多。
又净了手,侍女领着她,向宴会开始的草地去了。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四周挂上小巧精致的宫灯,烛火照亮了安静的夜。
桓陵坐在主位,下手男客和女客分坐两侧,各自与相熟的人闲谈着。
裴蓁蓁来得有些晚,一直没见到她踪影的裴清行亲眼见了她,这才安心:“蓁蓁,你方才去哪里了,来得这样晚?”
裴蓁蓁看向一旁,掩去自己眼中些许心虚,自然不能说是喝醉了,睡了一下午。
否则裴清行非要念叨她足足一个月才作罢。
“觉得有些困倦,便让人引我去客房中睡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