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我便不能肯定了。”王三郎一脸苦恼,“也说不准是落在了方才坐下的地方。”
“那我这就回去为郎君找一找。”繁缕丝毫没有怀疑,脆声应答。
王三郎点点头:“也好,我们便在此处等一等好了。”
待繁缕的背影绕过假山,王三郎嬉笑着对王洵道:“好了,如今你可以去瞧瞧那位小女郎了。”
他可是看出来了,七郎对那位小女郎的病情可是挂念得紧。
王洵皱起眉:“三哥...”
这实非君子所为。
王三郎却不在意那么多,拉着他的手小心绕到裴蓁蓁卧房的木窗外。方才出来的时候,他就注意过地形,一路走来也未曾撞见到来往的侍女。
“快进去。”王三郎推着王洵。“方才你也看见了,房中已经没人。”
爬窗户?王洵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家三哥。
王三郎不耐烦和他废话,干脆一把抬起他的腿,硬生生塞了进去。
“快着点儿,要是动静大了被人看见,咱们回去会被阿爹打死的。”
王洵狼狈地卡在窗台上,重重叹了口气,他真是魔怔了才会和三哥一起胡闹!
只是到了这个地步,也没有后悔的余地,王洵撑手一跃,顺利落到了房中。
我去原地等你,帮你望风,你注意时间。王三郎比着手势示意。
王洵点点头,转过头,隔着薄雾般的纱帘,能隐约看见床榻上安静躺着的少女轮廓。
他这辈子,还从没做过私进少女闺房的事,王洵头疼地按了按眉心。
虽然很担心裴蓁蓁的病情,可王洵实在做不出上前窥探的事,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先离开。
“别走...”薄纱后,突然传来少女微弱的呢喃。
王洵一怔,终于还是掀开薄纱上前。
唇色苍白的少女躺在床上,绣满牡丹花的锦被映得她肌肤几乎白得透明。黑发如瀑,眉目精致得如同对月流珠的鲛人。
她的手紧紧握着,额上渗出薄汗,神情满是不安,口中喃喃道:“别走...”
她在叫谁别走呢?
王洵站在床边,慢慢伸出手,指尖将要触及她皱起的眉头的瞬间又收了回来。
他叹了口气,当个君子还是不易的。
负手转身,王洵不再看她,就要离开。
“别走...”裴蓁蓁闭着眼,却准确地抓住他的手腕,“别留下我一个人...”
她好像陷入了什么梦魇,抓着王洵的手用力得指尖发白。
王洵错愕地回过身。
少女脸上突兀落下两行泪,王洵怔怔地看着,她为何会露出,这样心酸的神情?
作为裴家唯一的嫡女,又有待她如珍如宝的中书令舅舅,她千娇百宠地长大,为何会露出这般神情?
王洵又想起当日初见那日,她倚栏凭歌,高唱无衣;再见之时,生死一线之后,仍然要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再到今日...
她当真是自己见过,最不同的女孩儿。
“别走...”
“好,我不走。”王洵安抚着她,用衣袖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
握住了王洵的手后,裴蓁蓁心中似乎安稳了许多,她紧皱的眉头慢慢松开。
“小姑娘就该多笑笑才是。”王洵温柔地说。
他几次见她,都未能见到她的笑容。
“希望下一次再见,你是笑着的。”王洵嘴角带着轻微的笑意,“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蟹蟹阿巴巴吧小天使的地雷~么么哒
第二十章
虽然为了安抚裴蓁蓁,王洵说了不走,但是他不可能真的一直留在此处。若是被人发现,恐怕就要被当做登徒子打出去了。
只是...少女的手仍然紧紧握着他的手腕,好像握着什么救命稻草一般。
迟疑一会儿,王洵从腰间锦囊中取出一块半鱼佩。
他近来得了一块上好的羊脂白玉,形状正好雕成一对双鱼佩,如今只雕了其中一块,他一直随身带着。
这玉佩没有任何徽记,便是被人看见,也不会误会是什么私相授受的物件。
将那块半鱼佩放在裴蓁蓁掌心,她终于放开了王洵的手。
裴蓁蓁握着那块玉佩,好像终于安定下来,脸上的不安褪去,睡颜天真如孩童。
王洵心下一片温软,窗外春光明媚,房中安静得能听见风吹过树梢,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