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活活忍住了,舅母一定是许久没见她,心下喜悦,才会这么摸她。毕竟她的脸不错,手上的皮肤也不错。
云棠从舅母的身上感受到浓浓的爱意,也正因此,让她微微眯眼,她愿意被摸。
云棠眼神放空,任舅母抚摸。舅母道:“棠棠出落得越发水灵,那时候你去舅母家玩,一群和你同龄的孩子都跑到我家,那些个男孩子一个个装得老成,要么说口渴来借一杯水,要么说想来学几招鞭法,其实心里是什么小九九,我们心里还不清楚吗?”
她转头对云苏氏道:“那时候,我记得我们灵一门的门主还说棠棠像个金娃娃,有意想给棠棠定下娃娃亲,那时候,莞晨你拒绝了,说棠棠还小。”
灵一门门主膝下有一子,是个风度翩翩的儒修,和云棠年纪相仿,见了云棠一面,便是他向灵一门门主提的要求。
要知道,灵一门是修真界八大正道宗门中最富裕的门派,灵一门门主更是富可敌国。
那时候云苏氏拒绝订亲,她恍惚间记得,她拒绝的原因好像是觉得中州太远,云棠若是之后远嫁,三年五载的想见一面都难。
云苏氏心底叹气,小时候的云棠多乖啊,看看现在成了什么德行?
她怒云棠不争,现下语气里带了几分怨怼,道:“那时候她还小,说难听些,那时候她学什么都快,势头大好,别说配中州灵一门门主之子,就是配南州哪个宗主门主之子也都配得,我自然不会答应。要是知道她现在是这副模样,我早就答应了,现在只怕她跳着脚巴巴想嫁人,别人还不答应呢。”
云棠原本没在意云苏氏说话,听到这儿时,她想了想:“娘,我可没有想嫁人,你别扯上我。”
她费尽心思逃出魔域,可不是为了出来找个男人嫁了。
云苏氏耻笑她道:“你不想嫁人?你不过只有筑基期修为,再过几十年,你容颜老去,谁还会要你,真想当一辈子老姑娘?你等着吧,既然你修炼不行,我自会给你相看一个人家,届时你好好表现,留住人家。”
云苏氏这话一出,不说云棠,就连云棠的舅舅都听不下去。
他沉声不悦道:“莞晨,你说这些话,是个当娘的样子?”
云棠的舅舅一心向道,他身上并无一般男子身上的迂腐气,哪怕和云棠的舅母无后,也从未想过找个低修为的女修作炉鼎传嗣。
云苏氏见自己的哥哥开口,她一直就有些怕这个哥哥,现下嘟囔道:“我又没说错,我是她娘,她再不好,我也为她谋划出路……”
“出路?!”云棠舅舅苏崇远道,“你那时候在娘家,你的修为难道不是家中最低的那位,我们可曾让你赶紧使劲留住男人嫁人?云棠,你告诉你母亲,你想不想嫁人?”
云棠摇头:“我不想嫁人,我还想修炼。”
她今日练剑练得手心发红,便是想要弥补修为暂时上不去的缺陷。只要她的剑够快,够稳,不说打得过修为高的人,但她跑还不行吗?
云棠哪怕在魔域最困难的那个时期,也没有想过要靠着身为女子的身体和容颜去获得庇佑,那样也许她会活得轻松,但是,在她心里,她一定早就死了。
她只是从那时开始,学着不会难受、不会因为心情或者体力影响自己本身的修炼,日复一日,云棠凭着一柄剑,杀出魔域……
云棠舅舅检视云棠说的话是否为真,出人意料的,他从云棠眼中看到一片坦荡的青天,里面没有丝毫犹豫和愤怒,她不是因为被她娘骂了故意这么说,而是真正志在于此。
云棠舅舅苏崇远一拍桌子:“好!不愧是我苏家人!”
云棠是苏崇远的外侄女,本来身体里便流着一半苏家的骨血,云河坐在一旁有些尴尬,云棠再怎么,也是云家的女儿,怎么就成了苏家的人?
可是云河平素惯常爱吹胡子瞪眼大骂云棠无能,现在他在一旁,又怎么好意思说这是他云家的出息。
云河只能拿起茶杯,喝一口清茶掩饰面上表情。
此时,苏崇远又语气不善地劝自己妹妹,即云苏氏,他道:“你未出阁时,也是全家最差的筑基期,筑基期有两百年寿命,我们也从未让你早日嫁人,只让你潜心修炼,但凡还有一丝希望突破金丹,便有千年寿元,离大道之路更近一步。我们苏家给你耳提面命的是这等教育,你学到的却只有要早日嫁人?!”
若是在苏家如此教女,会被家法伺候。
芳则安抚苏崇远:“好了,崇远,你少说几句。”好歹要给主人家留些面子。
云苏氏从小就怕她哥哥,她修炼一直没有起色,是后面碰上了云河,和云河成婚后,被丹药硬生生堆到金丹期。
云苏氏心里便不认为苏家有什么好,苏家若是真心对她好,为何云河能拿出来的丹药,苏家不愿意拿出来给她增长修为?
云苏氏被苏崇远当着众人的面呵斥,有些下不来台,她脸色红了好一会儿,不敢和苏崇远顶嘴,只道:“……可是云棠分明没有修习的命,要是她争气,难道我还会把自己女儿往外赶?”
她狠狠瞪了云棠一眼:“你要是有非烟争气,就不会有今天的事儿了。”
这下子,连刚才替云苏氏说话的舅母芳则都紧蹙眉头,她今天从跨进这道门开始,听见云苏氏十句中有八句在夸苏非烟,基本不会提到云棠,偶尔提到,也是这样万般嫌恶的表情。
芳则有些不舒服。
她冷下脸来:“莞晨,崇远说你,你没必要将自己的气给发在孩子身上,棠棠不和你顶嘴,你就把一切都怪到她身上?你也差不多够了,棠棠从魔域回来,她在魔域哪儿有苏姑娘那么多时间修炼,你拿她们来比较,本就不该。”
“可……”云苏氏这下说不出话来,她转念一想,芳则说得也对。
可是,云苏氏瞧着云棠,这个没心没肺的兔崽子,见她被人责备,也没一点心疼之色,真是白养她了。
现在云棠也确实没有担心云苏氏。
她娘经常骂她、贬低她,云棠不愿意听那些话影响自己的心态,她便慢慢地不和云苏氏共情,她不会因为云苏氏的话生气难受,同样,云苏氏被人责备时,云棠也失去了心疼她的能力。
她眨着大眼睛看着云苏氏,毫不担心。
她娘天天责备她都好好的,现在只是被说了一两句,肯定没什么事儿。
云苏氏被云棠无辜的表情看得心头憋着邪火,又不好再发作,苏非烟轻轻给她倒了一杯茶:“娘,喝口茶润润嗓子。”
云苏氏熨帖地接过茶,心觉非烟果然是她的贴心棉袄,也不怪她平时多疼她一些。
苏非烟给云苏氏倒茶之后,又慢慢给云棠舅舅、舅母以及云河倒茶。苏非烟不知是否太紧张,忘掉了云棠。
她素手握着茶壶,动作优美,柔和地道:“舅舅舅母请。”
苏非烟表现得温婉大方,又有眼力劲,她偶尔抬眸,看着被芳则抱着的云棠,微带羡慕,真的十分崇拜芳则。
被这样纯粹、温柔的眸子看着,绝大部分人都会动容。
可这其中不包含芳则,云苏氏给芳则夸了太多次苏非烟,现在苏非烟表现得再优异,芳则也不觉得有什么。
这时,云河看了眼菜色,道:“我们难得相聚一次,先用饭吧,一会儿菜都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