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对态度谦和的人类丫鬟温和,不代表他脾气不爆,他只是善于隐藏情绪而已。
此刻陆延态度恶劣,巨蜥妖帅虽忌惮对方的强大,骨子里却非常愤恨。
于是,当他声音恭顺开口时,却只道:
“那丫鬟执教主库令,取走了渊煞四方阵。”
对于‘九毒针’只字未提。
“记册拿来给我看看。”陆延却并未被轻易糊弄住。
巨蜥妖帅丝毫未慌,低着头姿势未变,语气也一样,恭敬答道:
“回左护法,月底灵宝塔所有记册都递交到顶层审查,正在肖妖王手中。”
陆延抿住唇沉默了一会儿,转头朝着通往塔上层的楼梯望了一眼。
想到与灵宝塔主人肖慎追问教主取了什么东西,将是多么麻烦一件事,又将惊动多少人……终于还是冷着脸选择了离开灵宝塔的那条向下楼梯。
待陆延背影彻底看不见,巨蜥妖帅才抬起头直起腰。
他抿住唇,对于陆延的行为,细品便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沉吟片刻,他转头朝着塔上层走去,决定将此事告知肖慎妖王。
陆延为什么想知道教主在灵宝塔领走了什么东西?
为什么又不敢到顶层向肖慎索要记册,查个清清楚楚、绝无遗漏?
这其间事由,难道不奇怪吗?
……
……
殷冉连续两宿都是后半夜才回半山腰小屋睡觉,同住的其他三个丫鬟没有一个人开口问询她到底干什么去了。
她也乐得清静,只要三个丫鬟不拖后腿就万事大吉。
天大亮后,其他三个丫鬟已起床忙碌了两个多小时,殷冉却还窝在大床里睡的酣沉。
阿白到门口探头往床铺方向望,转头小声对阿彤道:
“阿冉怎么还没起床呀?该不会生病吧?”
“她后半夜才摸回来,估计正睡的死呢,让她睡吧。”阿彤漫不经心道,手上不停,仍旧将采的野菜摆开晾在院子里,蘑菇则穿针引线串成串儿挂起来风干。
“也不知道到底干嘛去了。”阿粉扫好院子将笤帚放在屋子边,见窗纸破了,便想着将小仓库里存的完好窗纸拿过来重新糊上。
阿白垂下屋门上的垂帘,叹气道:
“但凡是谁,跟一个妖怪打斗厮杀到满身血,也会骇的睡不着吧?更何况阿冉也是第一次杀生,咱们一块儿长大的,就数她胆子最小,哪想爆发起来这样可怕……”
“以前我们老使唤她,她也不吭气。说不定就是对我们客气,对妖怪可就动刀了。”阿彤终于放下手头活计,有些怔。
“可不嘛,估计念着就咱们四个在这全是妖的岛上相依为命吧。”阿白搓了搓手,有些感念阿冉明明那么厉害,却没有因为她们差遣欺负而对她们起歹念,还一直老实憨厚的任劳任怨。
“让她睡吧,那天晚上她肯定也吓坏了,这几天心里估计难受着呢。”阿彤道。
“嗯,这几天不闹妖怪了,我睡的可好了。我去给阿冉把奶温上,一会儿她醒了正好喝。”阿白说着拍了拍手上灰尘,拐向小灶间。
“我去洗衣裳。”阿粉也不闲着,转身出院去打水。
“……”殷冉躺在床上,其实早就醒了。
左护法已经从罡风境阵里出来了,她再困也难睡的安稳。
只是,懒在床上思考这几天做的布局是否有遗漏时,突然听到阿彤她们三个提起自己,懒得开口,便默默听着了。
却没想到听到的会是这般内容。
不枉费她这几天忙忙活活间,也有考虑她们三个的安危。
以后只要三个姑娘都好好的,她考虑好好跟她们处,送她们嫁人什么的……
又躺了一会儿,她挠了挠脑袋。
再累再想懒床,也还是得爬起来,说不定胜负生死就在今夜了。
起床,喝奶去!
……
……
当启明星亮起,世界逐渐静了下来。
月色朦胧间,四野只有夜虫河蛙叫的最欢。
陆延裹上黑色大氅,趁夜登断刃山。
只是,他并未直奔峰顶大殿。
他想,教主恐怕的确受了伤,这才需要借助法阵之力。
此刻云顶大殿上,等待他的恐怕是个非常可怕的大阵仗——说不定教主几千年积攒的杀人法器都准备用在他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