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翊林被沈誉给抱了起来转了一个圈,他本来见到了小舅舅有些高兴,这样被抱着就忍不住拍着小舅舅的胳膊,让他放他下来。
沈誉看着赵翊林十分在意自己的仪姿,忍不住笑着说道,“我都离开了三个月,可想我不想?”
赵翊林本来是有些想念的,被小舅舅这样一转圈就不怎么想了,既然没那么想,赵翊林干脆跳过这句话,“小舅舅,你怎么晒得这么黑?”
“黑吗?”沈誉摸了摸脸上,“也还行,比钱家的那个好多了。”
“钱家的谁?”
“钱镜诚。”
赵翊林略想了一想,他对钱镜诚有些印象,“我记得应当风姿俊秀,见之忘俗。”赵翊林也知道卫家小姐看上钱镜诚的事。
“那是以前。”沈誉想到了钱镜诚被人称呼为壮士,忍不住笑了起来,顺手揉乱了外甥的头发,“先不说他。来,我给你带了礼物。”
沈誉拉着赵翊林的手,直接打开了箱子,“你看都是给你准备的。”
赵翊林信手拿出来了一本,最上面的就是最晚放进去的书,正好是在云州松林书院抄录的一些文章,赵翊林高兴起来,响亮地说道,“谢谢小舅舅。”
他再往下看,忽然注意到了角落里藏了一个东西,把书挪开,捞出来一看,是用结绳打得猫儿样式的玩偶。
“这是什么?小舅舅,是你买的?怎么放在书里?”
赵翊林手中拿着的是一只猫儿模样的玩偶,这是林昭从孙峥那里学了草编的手艺,按照草编的方式用络绳编成了小玩意。
沈誉想着最后的时候昭昭的动作,笑着说道:“这肯定是昭昭送的。”
赵翊林的脸上露出了迷茫的神色,昭昭是谁?
低头看着这个小猫玩偶,这显然是昭昭很用心编的,两只眼睛都用的是猫儿石,随着他的动作折射出不同的光线。“她是谁?”
想到了在里面夹得信,沈誉笑着说道,“林县令的二女儿,林昭。我在她家小住一段时间,给你带来的这些书先让他家看过,不少还抄录过一份,这小姑娘心思细腻,觉得得感谢你,所以编得东西。”
“她多大啊,我收是不是不合适。”赵翊林的眉皱着,想要把玩偶放回去。
沈誉被外甥的话给逗笑了,林昭还真真是个小姑娘,才丁点大,牙都没换完,有段时间中间缺了颗门牙,小姑娘害羞得那段时间说话都用唇包着牙齿。
赵翊林面颊上的嘟嘟肉都还没有褪去,这会儿还发愁是不是合适,让沈誉觉得好笑,用手搓了搓他的脸,在外甥发恼的前一刻松开了手,“你放心,还没换完牙的小姑娘,估计就七八岁的样子。别说是给你送东西了,你们往来信件都没事。”
最早昭昭在拐子那里吃不饱穿不暖,看着瘦瘦小小的,让人觉得只有五六岁,等到养了一阵,林家人就觉得不应当是五六岁,应该是六七岁。最后还是孙峥给断的,年龄应当是七岁多,尚且不足八岁,钱宝儿也是这个年龄,两人交好,就干脆生辰也并在一起,都当做七岁半来养。
听到只有七八岁,赵翊林放下心来,继续看着这只编得猫儿,小心地用手指摸了摸这猫儿的尾巴。
要说起来赵翊林收过用整块儿翡翠雕刻的奔马,收过足有龙眼大小的浑圆无暇的东珠,收过难得的珊瑚树。但是都没有这个不起眼的小猫儿来的震撼。
因为太不值钱,这定然是自己编的,也不知道她花了多久的心思,起码赵翊林是不擅长这个,看着上面复杂的纹路,就觉得麻烦。
沈誉没想到外甥挺喜欢这编出来的猫儿,笑着说道,“这次不光是给你带了你要的那些书,你看这边。”
沈誉翻了翻,给了外甥一份关于今年开年没多久的委任书,里面写的就是林鹤去建安府郧河县为县令。
“林县令以前是在翰林院点卯,从没做过旁的事,这是头一次做县令……你看看啊,还有这个。”沈誉又翻出了那次在云州府看到邸报,“这是林县令的上峰,建安府的潘大人写给罗大人的,你看,短短半年多的时间,能够得到上峰的交口称赞。这里面他为县令是怎么做的,我都给你抄录了下来,他破了几个案子,怎么修河堤,怎么修路里面都有。”
沈誉送的物件可以说是送到了赵翊林的心坎上,林鹤以前是纸上谈兵,从未有过治理一县的经历,半年多的时间迅速成长。
治理一县与初为国君有异曲同工之妙,赵翊林首先想到的就是这个,这里面的案宗对赵翊林而言有很大的参考价值。
赵翊林是带着小舅舅的箱子回宫里的,回去了以后就把从小舅舅这里拿到的书全部都摆到书架上。
他不让别人插手,自己摆弄这些书,很快就发现其中一本格外厚,里面夹着东西,这本书里夹得正是昭昭送的花笺,还有一封信。
赵翊林拿着信,好奇地坐回到了书案边,拆开看了起来。
昭昭写信感谢了他,表示自己送的花笺纸是夫子送他的,她不止一套,就送了一他一套,还有编织也是她自己做的,希望他可以喜欢。
她似乎觉得这封信太过于短了,后面还写了林府的宅院格局,为什么会留下沈誉住在府中,写了姐姐林清薇帮忙把书都给打理了一遍,她也有帮忙清理一本书。
看着这封信,得了编织物的那种新鲜感更重了,在一个叫做郧河县不大的地方,有个小姑娘认真地挑选出她觉得适合男孩子用的花笺,还给他编织了她最喜欢的动物。
低头看着书案上放置的猫儿,好像是猫儿活了起来,毛茸茸的尾巴在心尖挠动了一下。
小舅舅的话浮现在心头,她的年龄很小,两个人就算是书信往来也不要紧。
这样一想,赵翊林就直接丢下了收了一半的书,准备写信。
“奴才来。”
李姓的小太监熟练地在砚台之中兑上水,细细研墨,然后检查了一支笔,仔细看看了笔尖有没有劈开的贼毫,再递给赵翊林。
赵翊林想着自己宫中的东西,下意识地要送回礼就是砚台、东珠、手串等物。
这些东西价值不菲,却不大用心,赵翊林想了想,拿到了自己先前得适合印章的石料,有一块儿是难得的寿山石石料,有一个芙蓉冻蝶恋花的款式,比较适合给小姑娘。
赵翊林用笔蘸墨,开始给林昭回信,说起自己收到了她的信,他会在京都里找一些比较难得的花笺送给她,寿山石芙蓉冻蝶恋花的印章款式送给她,今后要是有了字,就可以雕刻上她的字。
写到了这里,赵翊林暂且停了笔,把林昭提到的林清薇修复的书,还有林昭自己修复的书都给看了看,然后转回到书案边,夸奖她修复得很好,不亚于她的姐姐,夸奖她心细。
昭昭可以写林府的一些事,赵翊林却不想透露自己的身份,再说了皇宫如何也不适合和她说起。
那该写什么?
很快赵翊林就有了主意,写自己在京都的所见所闻,他见过在集市上有人胸口大锤,看过有人能喷火,还有在沸腾的油里捡铜钱。
他越写越高兴,还在信中写着可以让她思考一二,他会把答案都在最后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