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鸿恩甚至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离开京都,林汛心态失衡,他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就是,知道林鹤日子过得好不就行了?干什么要听进去那些话,干什么又见到了沈家小子才娶的妻子,勾起了心事,他和唐氏的事都是老年历了,他过来反而是给二房平添许多烦恼。
林昭忽然说道:“祖父,您这个样子,让我想到了我爹爹出任郧安县令,不对,应该说是郧河县令的时候。”
林鸿恩不自觉身子往前倾,他也很想知道关于小儿子更多的事,“为什么这样说?”
“郧河县的上一任县令并不怎么会断案,基本就是胡乱打板子,所以百姓都不愿意告状,当时任职有一段时间,县衙的边鼓从来没有敲响过。就在这样的情况下,爹爹很意外接到了一桩案子,是丢瓜案。”
那些事情明明已经过去很久了,在林昭的心中历久弥新,也是那个时候她第一次遇到钱宝儿,见识到了岑夫子的本事,也是爹爹第一次断案。
林昭的面颊抿出了两点梨涡来,继续说道:“以前爹爹是在翰林院任职,从没有断过案子,甚至断案的话本都没看过,当时爹爹也是这般忐忑,后来就直接到了村子里,直接去瓜田仔细看,找出线索来,最终破了这案子。”
林鸿恩听着小姑娘的话,几乎可以想象当时的林鹤模样,遇到事情有些迷茫,有些紧张,却迈出了他的第一步。
林鸿恩又有些懊恼,他错得更多了,林鹤外放为官成了定居,他起码应当给他送一些为县官的经验册子。林鸿恩没做过县官,不过是做过知府这一职位的,也给人断过案子,要是花上一些时候梳理好经验,也好给林鹤一个参考,这样一想,林鸿恩更是羞愧,当时那些事情发生得太急太快,像是一个梦一样,留给他诸多遗憾。
林鸿恩听明白了林昭的用意,这是让他勇敢去面对,他都已经到了建安府,肯定是要去林家,只是……
林鸿恩的喉结滚动,对着小姑娘用了哀兵政策,“昭昭啊,你祖父我有些怕,就是近乡情怯,你能说说看这些年,家里的状况吗?”
在家里,爹爹从未提过祖父,只有小年那天喝高了,似乎是提到了父亲,说的是想让祖父见一见他的成就。
林昭想着,自己医术有些小成也愿意让家里人见证,父亲应当也是如此,当是还有孺慕之情的。
第77章 林鸿恩的示好
林昭并没有说太多关于二房的事,等到祖父见到了人,他自然而然就会知晓。
药很快就煎好了,林昭用手搓了搓彭勤的耳朵,用这种方式缓缓把他唤醒。
彭勤的眼神还有些没有焦距,听着小二的吩咐靠在软枕上,一勺勺地喝下了苦涩的药,等到喝完了之后,很快被扶着重新躺下。
林昭看着林鸿恩有些担忧,开口说道:“就是累着了,等到喝完药就会好的。”在来建安府之前,彭勤心里头悬着,病拖了一段时间,加上到了建安府一下子松懈下来,就看上去病得有些严重。
林鸿恩应了一声,先前那位大夫也是这样说的,询问林昭,“你学医?”
林昭点点头。
“你继续在这里候着。”林鸿恩吩咐小二,自己裹着一件厚氅和林昭走出了客栈,准备再次往府衙方向去。
林鸿恩在来建安府的时候没有太留意这城池,和林昭一起走的时候发现,一侧的路都是新修的,马上临近过年,街上依然是热闹的。
两人说话,主要是林鸿恩在问,而林昭在答。林鸿恩发现这个个头高挑的女孩子颇为早慧,而这样一问一答之中,林鸿恩也发现自己被这个孩子套走了不少话。
不过林鸿恩对说出这些事也浑然不在意,或许是想要透过林昭,把他所想所思告诉林家二房。
“昭昭。”
林昭听到了声音之后回头,而林鸿恩也扭头过去看,这一看,他心都要跳出胸膛,此人正是他的二子林鹤。
林鹤今天穿着的是一声绛红色的圆领袍,因为临近过年难得穿得喜气一些,腰间系着玉带,身形挺拔的模样与过去在京都里全然不同,以前的林鹤是随和的书生气质,现在一看便知道是行事果断的官员。
“爹爹。”林昭小跑过去,她发簪上的连珠因为跑动而晃晃荡荡的,发出细小的碰撞声,等到近身了之后小声说道,“那是祖父。”
林鸿恩与林昭两人背着他,一开始林鹤确实没有认出来,等到林鸿恩转过身,他一下就认出了对方,林鹤对着林昭点点头,向着林鸿恩行来。
林鸿恩看上去有些干瘦,身上更是透露出的和过去不太一样的畏缩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