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和三皇子一起做考官,卫淞可以说是春风得意,甚至希望那湖江人杰地灵,最好多几个人能够在春闱里榜上有名,那他就是这些学子的恩师,都是将来的人脉。
如果没有舞弊案,那当然是好事,现在要是有舞弊案,牵扯到了三皇子身上……祁赟之打了一个寒噤,那可是舞弊案,要是真的发生了,三皇子岂不是名声也受到连累,还怎么去问鼎?
祁赟之甚至后悔自己想要去坑卫淞的举动,现在弄成了这样,他怎么说未发生的事,只能够想办法看看怎么避开这舞弊案。
这舞弊案的发生,其中就包括一点,试卷在云州知府宅院里被盗了,而祁赟之现在为了让舞弊案不发生,必须得让这一行人避开云州知府,最好不要住在云州知府的宅院里。
祁赟之的头都要想得炸裂了,湖江的学子无论如何都是在云州考试的,考官素来都是住在云州知府宅院的,怎么避开?原本想的是把林鹤扯到这舞弊案里,现在倒好,得让他们的试卷不被云州知府的儿子调换,怎么做?怎么让他们不住在云州知府的宅院,不接触云州知府的儿子,也得让云州知府自己也没有私心?还有,同考官换了其他人,怎么保证他不泄题?
祁赟之当初明明答应了汪德全要捧杀林鹤,在林鹤升得高高位置时候摔落,他想要利用的就是这一次的湖江舞弊案。
但是现在三皇子搅入到其中,就不能坑到林鹤了,他还没办法和汪德全说清楚,要不然他任由舞弊案发生,岂不是坑到了卫淞?无论是汪德全还是汪贵妃都不会允许他为了一己私心,去害他们这一派的官员。
祁赟之的嘴唇都起了一圈的泡,距离卫淞交接手中的事务,启程去云州也就只有半个月,他必须得相处十全的办法来。
而祁明萱在知道了事情居然是这个走向,也是瞠目结舌。她所知道的舞弊案,首先是因为知府的儿子偷盗了试卷,那人卖了卷子,然后就是云州知府自己作为同考官,也卖了试卷,弄得许多人都知道了试卷,还找到了一个学子提前去准备好文章,那位学子又把他那里得到的题目给透了出去,这湖江的试卷被泄露得干干净净,出了很多的雷同试卷,根本瞒都瞒不过,所以才闹得格外大。
湖江的舞弊案她印象深刻,就是因为牵扯到的人非常多,这湖江的考生直接所有人的成绩都作废,三年之后才能再考。
这一次秋闱试卷的保管,只怕很是单薄,很容易被窃取,他们怎么做到保密这一份许多人惦记的试卷,确保舞弊案不发生?
“只怕还是得让清流得到好处。”
祁赟之心中不甘心,也没别的办法,只能够让云州知府的那个儿子提前犯错,最好牵扯到三皇子的身上,直接为了三皇子的安全,换一个住所,要么就是布政使罗玑的住所,要么就是干脆离开云州去建安府住下。
祁赟之对湖江其他的知府并不了解,这位林鹤既然能够得到清流的青眼,到时候三皇子住在他那边,也更安全,这位罗玑是沈誉的恩师,也是清流一派。
思来想去,祁赟之因为卫淞的横来一笔,必须得花费不少银子去谋划这件事,最后他自己完全没好处,让卫淞得到了三皇子的亲近,又给了清流好处,他实在是不甘心。
祁赟之也因为这件事,再不能算计自己这一派的人,卫淞他不喜欢也得捏着鼻子认了,接下来还有地动、疫病等事,只能坑清流的人,而万万不能像是这次这样了!
第81章 救命之恩
“你听说了没有?咱们湖江的考官定了。”
赵翊林本来在厢房里收拾东西,听言手上的动作一顿,推开了窗。
松林书院的学子住得厢房是品字型,中间种的是郁郁苍苍的松柏,这松柏已经生了许多年,华盖如云在炎炎夏日里挡住了阳光。
说话的是章凯鑫,年少的时候有些胖,现在个子抽高了不少,他的嗓门很大,这样一说话,立即就有其他人推开了窗,对着他询问:“章胖,咱们的主考官是谁?”
不过章凯鑫在瘦下来之前就得了章胖这个绰号,瘦下来了以后绰号名不副实,还是这样喊着。
章凯鑫说道:“主考官是户部侍郎卫淞,副考官的来头可就了不得了,你们肯定猜不到是谁。”
章凯鑫这关子没卖多久,其他人就知道他的性子,故意不去搭理,还有人懒洋洋打了一个哈欠,而林晟彦笑着说道:“快说,你要是再不说,晚上又要讨打了。”
章凯鑫笑着说道:“林兄说的是,这一次咱们湖江的考官可不一般,副考官啊是了不得的任务!是三皇子!我当时听到这个消息就惊呆了。”
沸腾的油里倒入了水,哗啦啦的霎时间就乱了套,这一个厢房里就住了四个学子,加上临近的厢房,不少人或是探出头,或是直接走出来,议论考官的事:
“怎么可能,就算是副考官不重要,也得是进士出身,要说是大皇子,我还相信,三皇子才多大,都没有开府。”
“三皇子和我弟年龄差不多,十四岁,哪能做副考官,难道朝中就无人反对?”
“章胖,你从哪儿得到的消息,准不准啊?怎么觉得你这个消息不大对。”
三皇子?
林晟彦手中的动作停顿,如果要说是太子做副考官,他是不信的,倘若是三皇子……他的手抚摸了一下膝盖,当年不过是得罪了汪家下人,就险些毁了他的一生。
或许不应该这样说。
如果没有那一次得罪了汪家的下人,或许他还是读书读得七零八落,瞧不起别人读八股文,自视甚高偏偏什么都没有,或许还看中了哪家姑娘,结果又被人瞧不起。
林晟彦的指腹擦过膝盖,想着这些改变与他而言并不是坏事。
如果是三皇子,凭着汪贵妃圣眷在身的模样,是极有可能的。
章凯鑫还在继续,“这事是真的不能再真了,我是从山长那里偷听到的,只怕要不了几日,整个湖江都知道了。”
章凯鑫忽然注意到了林晟彦的表情,他们两人是好友,他最清楚林晟彦膝盖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忽然意识到,三皇子做副考官,会不会给林晟彦带来什么不好的影响?
林晟彦看着章凯鑫的模样,对他摇摇头。
这会儿人太多了,有什么事情晚些时候再说。
等到晚些时候,章凯鑫想要让林晟彦写信回去求助,林晟彦反而想通了,以前是他得罪了汪德全的仆人,那时候他自己性情张扬,现在已经和过去完全不同,而且他为了备考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难道还能被人找麻烦不成?
“再说了,我爹爹那边早晚也会知道。”林晟彦说道,“只怕,他们知道了之后,我祖父会过来,现在不急着写信,不要自己慌了阵脚。”
章凯鑫还记得林鸿恩送林晟彦到书院里,那位笑呵呵的老人是从都察院里告老的,这都察院的人脉也都还在,又是科举这等大事,就算是想做什么应该也会顾及一些吧。
章凯鑫挠了挠脑袋,也没多想,就像是林晟彦说的,人都还没过来,不必要自己先慌了阵脚。
消息是最早到布政使司和云州知府那里,紧接着是考生最多的松林书院,旋即从云州散开,传到建安府。
消息传到建安府的时候,林昭正在她的一小片花园里忙碌。
建安知府宅院的花木不少都是林昭伺弄的,她会在秋日里收集烧过的草木灰,和泥土混在一起,等到沤上一个冬天,这种黑泥用来种花,种药材或者是现在的番薯都是很好的。
林昭那天把发了霉的番薯最终养得苗成了青色,就种在她的小院子里,这里除了草药与这些番邦的植株之外,最多的是蔷薇花,那蔷薇花顺着墙角开,春日里的时候最为漂亮,等到夏天的时候,还开了一个小口,院子里有一个小小的假山流水,里面种了一些碗莲。
林昭正在用小铲子松土,把杂草根的土松一松,连根拔起杂草,她的手上戴着姐姐做得绸缎手笼,林清薇看着昭昭不是伺弄草药就是番邦来的植株,特地给林昭做的贴合她手掌的手笼,免得妹妹的手心生了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