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德全就在这里等着,很快裹着鹤氅的赵昶安出现在他面前。
在云州的时候,赵昶安面颊有了气血,后来回到了宫里,他身形又薄弱了下来,而到了现在,汪德全眼见着外甥更为瘦弱了。
“走吧。”赵昶安轻声说道。
宫里的雪扫得干干净净,汪德全走在赵昶安的身侧,听着三皇子开口问道:“母妃还在怪罪明衍郡主吗?我之前劝说过,但是我多说两句,母妃似乎更为恼怒了。”
“现在没有了。”汪德全一听是问这事,反而笑了起来,“三殿下您放心,当时那小姑娘救了你,也给我治了病,我在贵妃娘娘那里替她美言了几句,现在贵妃娘娘不怪她了,其实应该是有点感激,不过娘娘不会把这话说出来。”
“真的吗?”
“三殿下,我骗谁也不会骗您啊。您放心,比珍珠还真。”
赵昶安松了一口气,现在这样就挺好,他既没有了婚约在身,他的婚事可以缓两年再说,外人的取笑和议论他倒是不放在心上,他和娄小姐也没有说过几句话,记得她生得美,如此而已。
反而是他一想到母妃若是记恨上了魏昭,他就心中着急,听闻舅舅入了宫,就让人守着舅舅出来。
“我跟你说,她之前不是给我治过病吗?我可能最近吃的上火,又复发了,太医开得方子太慢了,我偷偷让人请了明衍郡主出来,让她给我治病的。”
这个档口汪德全肯定不会对魏昭落井下石,他还想他无法忌口,万一下次再发了,还得求到明衍郡主那里去。
总之,明衍郡主,他会护着的。
赵昶安的嘴角翘起,也想起了小姑娘说起行医时候神采飞扬的表情,眼里含着笑意,她这样很好,看着舅舅起码是会护着她。
赵昶安原本心是提着的,现在终于缓缓落了地。
“那母妃现在恨着谁?”赵昶安显然也知道汪贵妃的性格,她自己一定是没错,错的都是别人。
“祁明萱。”汪德全说道,“就是祁大人的女儿。”
汪德全忽然尴尬起来,他这会儿想起来祁明萱是谁了,其实要说起来,祁明萱好像也算是三皇子的半个救命恩人。想到了这里支支吾吾地说了,“祁家小丫头,你第一次出宫的时候见过的,你有印象吗?”
当然有。
赵昶安本来就不喜祁明萱,加上认识了昭昭,更不会喜祁明萱,此时说道:“那就好。”
汪德全刚刚完全没想起来,祁明萱也算是半个救命恩人,这会儿挠了挠头,其实他已经快把祁明萱忘完了,现在看着三皇子不介意,还是问了一句,“殿下,您真的觉得好?这是不是给祁小姐挖坑了。”
“不碍事的。”赵昶安神色淡漠,“那位祁小姐很是讨母妃的喜欢,现在听说是在养病,说不定等到病好了,三言两语就哄好了母妃,再说了,她父亲是祁大人,最多母妃气一阵,让祁大人最近不大顺,以后总还是会用的。等到用上了,这祁明萱是祁大人的亲女,难道还一直恨着?”
汪德全频频点头,“还是三殿下考虑事情周全,这样一想,还当真是好用。”
如果要是祁明萱能够没花多久时间就哄好贵妃娘娘,下次还可以用她。
汪德全素来都是不操心的人,已经算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护着魏昭,就笑着说道:“三殿下,等到这事过了,我送你两个漂亮姑娘?”
汪德全想着,倘若是自己,要知道险些娶了这样毒·妇,定然是需要小美人来治愈,需要抚平他的慌张,于是笑容暧昧,打算让他外甥开开荤。
赵昶安的脸色冷了下来,他本来就想借此机会暂时摆脱订婚之事,垂下眼说道:“舅舅,我不想碰任何一个女人,娄小姐的事情让我恶心。”
“这毒妇可是万里挑一!一般不会出现的。”
三皇子没兴趣给舅舅去解释成语用的不对,摇摇头说道:“舅舅,别提了,您说这个,我中午只怕就吃不下饭了。”
汪德全连忙不敢继续说,外甥已经很瘦了,看着宫门在即,他说道:“三殿下,您好好保重身体,让太医帮您调养一下。”
赵昶安还以为舅舅会说,如果调养不好,可以让明衍郡主试试看,结果把舅舅送了出去,他也没有提到这件事。
沉闷的天空分不出天幕与云,自从知道订下了未婚妻,压在他心头的云却是散了。
开棺验尸……
赵昶安想,希望嵇大人能够断出来当年是怎样的事情发展。
满京都的人都等着在钦天监算出来适宜开棺验尸的那一日,大理寺的官员们开棺验尸,勘破真相,于是大理寺官员的压力自然与日俱增。
大理寺里灯火通明,这段时间大理寺大大小小的官员这段时间全部没有回家,都有了分工。
有人快马加鞭,去从周遭其他地方请仵作过来;有人手中快速翻动陈旧的案宗,凡事涉及到验尸尸体在一年左右的案卷全部都翻找了出来,好给嵇大人做参考;还有人提前去找当年的大夫、钟家人反复询问一些细节,试图找到当时娄小姐疏忽遗漏之处。
随着开棺验尸的时间越近,这群官员的脸上都出现了颓丧来,从查找的细节来看,当年钟世朗的死因确实符合吃了那种脏药,气血翻涌而导致的亡故。
钟世朗是钟家嫡长子,他的遗容甚至不是下人经手,而是太常寺卿钟大人一点点地擦拭干净,亲手替他穿上了中衣,再由钟大人之妻管氏亲自给他一点点梳洗了头发,束好发冠,穿上衣服。
钟世朗是他们夫妻两人疼爱的嫡子,他们的动作是很仔细的,就算是时隔一年时间,也记得当时的情形,反复思量之后,两人均表示,钟世朗的身上并没有伤口、淤青或者是任何痕迹留下。
因为身体毫无痕迹,当年从钟世朗房中找到的好几册的春宫图、淫诗还有女子的画作都已经烧得干干净净,想要从那些东西里试图找出来漏洞也是不可能的了。
钟家二公子还找到了大理寺来,他还痛苦地说了一件事,其实有些画作当时家里试着留下来,把它们当做是哥哥的遗物,是他听了娄小姐的话,直接把那些画作都给烧了的。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似乎娄清韵没有留下任何的证据,她似乎也笃定了这一点,才会那样和封老太君说话。
嵇大人还去过天牢,这位娄小姐只说让他们找罪证,她只犯了通奸之罪,不肯承认杀人。
娄小姐甚至还淡淡笑着,“嵇大人,我读过律法,通奸之罪应当是罪不当死的。”
在嵇大人为明日的开棺验尸愁得掉头发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下人禀告,明衍郡主来了。
第115章 开棺验尸
嵇阮大跨步去迎魏昭,注意到领先明衍郡主一步的居然是个青衫的中年男人。
明衍郡主穿得并不厚重,裹着的裘衣似乎要比一般姑娘家轻薄,而那位青衣男人更是着得像是秋日一样,让人见着就想要询问他难道不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