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一名衣着普通的男子从潘府后门走出。
其人相貌普通,一走出来,先是左右打量了几眼,接着匆匆而行,步入街头,融入街上人群,很快失去了踪影。
潘府大堂,潘向还是坐着,名为武钢的魁梧仆从则站在旁边,面含忧虑的提醒着:“先生,沼人狼子野心,竟有这般大的胃口,与这等人物合作,无异与虎谋皮。”
“不错,”潘向点了点头,但表情轻松,“不过,膘信等沼人只要有所求,就能为我所用,便是付出几个村落、甚至一两座县城也算不了什么。”
武钢依旧忧虑:“就怕弄巧成拙。”
潘向却道:“只要我等志向能够达成,些许牺牲在所难免的,此番调动戍卒,其实只是下饵,真正的杀招是永平军的那几千精兵,任谁都不会想到,与武信军齐名的永平军节度使,早成了我等同僚!”
说着,他从座上站起,拍了拍了衣衫,露出兴奋之色:“沼人劫掠后,定然松懈,那时我就领军冲杀,他们的行进路线,都在我的掌握之中,如此一来,定可建不世之功!日后史官作传,都有可能将我算成儒将,流传千古!”
说着说着,这位潘府二少爷越发亢奋。
“远宁府的官绅不是说沼人难驯么?等我击退了来敌,积攒威望民愿,自能蓄成大事,一举扫荡剑南,到时候倒要看看,那些散官会是什么表情。而且,经此一事,我的功绩就足以超过李琦了,日后在相国面前,也能说得上话了。”
突然,他又想到一事:“对了,拿纸笔过来,我要给张节帅写封信。”
“是。”武钢应命而去。
………………
“原来如此,这潘向还有番心计,所谓调动戍卒,竟都是计划一环,连沼人膘信都和他有着联系,只是此人却也心大,看似与膘信合作,但背地里还想坑害,不过这也难怪,勾结外族,罪名不小,若有人拿这个做文章,一下子就能断绝他的仕途,但若是倒打一耙,日后反倒立于不败之地。”
潘府厢房中,邱言一边与姨母刘氏叙旧,一边接收着正堂传来的信息。
刚才,他与潘向提起调动戍卒之事时,察觉到对方散发出的情绪波动,有了明显的变化,那种求稳的意境骤然变化,不禁心中起疑,正好潘府伙房一样请了灶公像,便借此传出神念,依附在烟雾上,探查大堂中的动静。
灶公神像,平日只能收集和探查周遭景象,但若是神灵本尊将注意力集中一处,就能扩大感知范围。
但这一探,却让邱言惊讶不已,那潘向竟与沼人探子有所接触,还约定了不少。
“越是求稳的人,一旦打算行险一搏,越是惊人!不过潘向也算有着万全准备,天时地利人和都聚集了些,说不定真能重创沼人联军,开创南疆安稳,造福一方,到时威望日隆,他施行新法,确实没人再敢反对,嗯?”
心里正转着念头,邱言忽的一愣,眼露讶色,接着与姨母说了两句,就开口告辞。
“怎么这么急?”刘氏自是不舍。
“临时想起还有事,改日再来探望姨母,”邱言见刘氏失望,便笑道,“我已答应给潘府写幅字,过几日还要再来,而且潘府藏书颇丰,到时候还想要进去一观呢。”
“你的字写得好,我已经知道了,”刘氏听到邱言回答,面露笑容,“那武信城文会的事,都有说书人编成了段子,四处传扬,都夸你字写得好,还知道民间疾苦,是个才子。”
“这些都是以讹传讹,”邱言摇摇头,“不过我这次离去突然,事后还需姨母去给潘二少爷解释一番。”
刘氏点点头:“正该如此。”
交代了两句,邱言这才起身离去,那沿途的仆从记得潘向的交代,出言挽留,但总不能强行按住邱言,最后只得放行。
一出潘府,邱言脚下一动,融入人群,几次转折,然后抬手掐了一个印诀,以神力融入其中,爆发出一阵光影,迷惑了身后尾随的两人。
“潘府果然安排了人,跟踪在后。”
这套印诀,是他驾驭心魔扑击唐莱时,从对方记忆中找到的法门,名为《流光诀》,能借水行之道制造虚幻,别有玄妙,以神力施展,虽略有痕迹,但对付一般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接着,心念一转,邱言身上荡起神力,扭曲光线,在不远处的街道上营造了一道假身虚影,引着另外几个追踪者走上歧途。
“这几人,自我走出张府就紧缀在后,不知道是谁的手下。”
摆脱了追踪着,邱言依旧沐浴在神力中,认准了方向,迈步疾行,在神力的遮掩下,沿途无人能发现他的身影,最多感到身旁刮过一阵疾风。
一路疾行,穿过闹市之后,他来到了一片僻静之处。
这里位于城墙边上,周围多是低矮的平房,年久失修。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