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主陈伯正匆匆忙忙的朝府邸深处而去,很快到了间布置简单的屋中,朝盘坐在蒲团上的老人行礼。
“老祖宗,唤我过来,不知有何事?”陈伯正低头垂首,恭敬询问。
老人用低沉的声音道:“派人等待放榜,会试名次公布出来之后,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听了这话,陈伯正愣了一下,不明自家老祖为何对会试感起兴趣来了,随即想起了新旧两党的争斗,不由嘀咕,却不敢多问,就要退下。
“等等,”那老人又出声道,“我陈家子孙中,和这次考生有交情的,都派出去接触,询问所写文章,切不可错过!此事非同小可,不可等闲视之,你可明白?”
这话语气没有多少变化,却让陈伯正骤然生出重压在身的感觉,额头汗水滚滚而下,忙不迭的点头,接着就退出房间,出去安排了。
其人一去,房中陷入寂静。
“修了神通,却能调动人道秩序,有些古怪,他能调动兴京意志,拿个进士绝对没有问题,老夫因当年一步走错,困于此境漫长岁月,任何一点机会都不能放过……”
………………
与此同时,城中,一道道目光正从天上收回,随后朝贡院投注过去。在那城外,亦有不少人注意到了贡院变化。
会元之期,本就是万众瞩目之时,发生这样的变化,又岂能瞒过有心人?
太虚书院中,祁九联立于屋舍之外,不敢有丝毫异动,但突然心有所感,回首看去,入目的正是兴京城内城池意念起伏的一幕。
“这是……”他吞了口口水,瞪大了眼睛。
就在这时,苍老的声音从屋中传出:“九联,你可知自己的过错了?”
听到这个声音,祁九联顾不上城中异象,赶忙收回目光,随后低头道:“孙儿知错了。”
“错在何处?”
祁九联对此问早就有了腹稿,不假思索的道:“错在不该自作主张,累他人招上麻烦。”
里面的声音又道:“知道就好,那你又是否知道,我为何要让你昨日过来?”
“孙儿知道,”祁九联老老实实的点头,“因为会试开始,我应当过去,将事情给那文枝桢说清楚,免得他缠上邱言。”这位少年书圣,此时却是半点傲气也无。
“不错,须知这样的事情,一个不好,就要得罪两方,”屋里的声音继续道,“不过,那些话既然已经说了,便收不回来了,却未尝不是一次机会,你可以过去寻那邱言,与他诚心相交,将前因后果讲清楚,未必不能将坏事变成好事,也算是留个人脉。”
“是,孙儿记住了,嗯?”祁九联先是下意识的应下,随后意识到祖父话中含义,眼皮子一跳,露出惊讶之色,“爷爷,您的意思是……邱言能拿个不错的名次?”
哗啦!
话音落下,那屋子的门突然被人拉开,一名老人缓缓走出,嘴中说着:“怎么?莫非你对他并不看好?我听说,那日在上元文会上,你可是言之凿凿,对邱言充满了信心,认为他能胜过文枝桢,这次会试,白昭元没有参加,文枝桢在里面堪称顶尖,邱言能胜过他,就算是拿个会元,又有何难?”
祁九联讪讪一笑,上前搀扶,同时道:“我对邱言的学识自是有着信心的,可这会试科举,学识只是一个方面,那文枝桢在徐家小姐的帮衬下,处处造势,给人一种徐家女婿的感觉,就算是考场的同考官,那也要给他几分面子,夸两句的,断不会偏向邱言。”
他一边说,一边观察着老人的神态。
“再说,邱言虽然有名声、有学识,也和马老相国有着联系,但马老相国为人古板,即便有人给邱言方便,相国也不会领情,却有可能因此恶了主考的王相国,在这种情况下,那些同考官不打压、贬低邱言,已算好事,最大的可能,是刻意无视他,用其他人的名声,将他的风头压下。”
一番话说完,祁九联深吸了一口气,这些想法,他从文会之后就在思索,倒也算条理分明。
“你能考虑到人情世故,说明眼界开阔了,”老人听了淡淡一笑,“不过,世事无常,有些事你看的不够深,不说邱言本身才学如何,单是他与马阳的关系,就可能得到意外好处,你也不必多说,现在就动身过去吧。”
“嗯?”祁九联面露错愕,不知祖父为何这般看好邱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