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想着,他被带着穿过考生群落,那一道道目光落在文枝桢身上,令他有种羞辱、耻辱之感,煽动性的话语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因为他从那一双双眼睛里,读出了敬而远之的情绪。
“关键时刻,这群人注重的还是自己,想要明哲保身,不愿替我火中取栗!可恶!太自私了!这些人……”
感受着沿途之人的情绪变化,文枝桢的埋怨越发激荡,怒火、愤恨、冤屈、不甘以及自傲,在这一刻交织出来,沉浸心底的一篇文章慢慢浮现,在文章表面,还有淡淡烟雾。
这是将要诞生心魔的征兆。
不过,自那日庞家别院的晚宴后,本就有道外魔盘踞其心,这第二道心魔渐渐清晰,其人心中景象越发混乱,连那篇文章都难以定下,连带着心智亦有了紊乱迹象。
不过,文枝桢到底不是寻常人物,还能勉强维持一点心念转动,甚至开始打起邱言的主意了。
“若不发动落榜考生,不妨就以榜上人为目标,那邱言低调行事,或许还能借为借口,不,刚才他文引异象,地位已经不能动摇了,这可如何是好?还有什么人能利用?我还能借何人之势?该怎么办?”
混乱思绪,直接反应在脸上,令文枝桢面色连连变化,眼神亦不住闪烁,嘴唇扇动,仿佛正要开口说话,但在不断生出对策,又不断的否决中,一直到被人带走,他都没有真个开口吐出半个字来。
看着文枝桢的背影消失在远方,余下考生面面相觑,怒气一瞬间空了下来,有种不上不下的感觉。
“文枝桢面色难看的很,该不会真的……”
“他刚才环视周围,眼神颇为阴森,不知在想些什么,被他看到的时候,我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他被人拿住,居然都不开口辩解,到底打着什么主意?”
“文公子肯定是被冤枉的!正因为被人以莫须有之名陷害,惊讶过甚,面色才难看,才没来及辩驳。”
“是不是冤枉的,只要看了他的考卷就知,朝廷既然要公开考卷,我等不妨先等一等,这次会试不同以往,涉及新法,一般人难以把握,如果事先没有准备,根本无法对题。”
“看事不要片面,要通观全局,若真有舞弊,牵扯太广,连主考都可能会有牵扯……”
“这倒也未必,朝堂之事,往往文不对题,讲究一个旁敲侧击,结果比真相重要。”
“会元邱言的考卷引动异象,上天承认其为榜首,定然点题,而且不会舞弊。”
“不错,等考卷公布,要好生学习、印证。”
“方才异象,仿佛述说了些东西,让我深有感触,或许是邱会元的心得……”
……
议论声中,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随之消散,这样的大规模事件,涉及儒生,朝廷没有大肆抓人,但不少人对文枝桢被抓,还是心情复杂,毕竟是会试第三名,另一方面,对邱言的感官又有了明显变化。
经历了异象,邱言已然震慑当场,接着又释放心得感知,在众人心田种下一颗种子,影响感官,是以他们对邱言,没有不服气的念头,更无人再将之当做踏脚板的想法,取而代之的是敬畏和佩服。
“人心,民意,往往因一件小事就改变,前一刻还是万众瞩目,下一刻就跌落谷底,名声、人望,铸就了一个个他人眼中的非凡之人,但这些人,很多都如这文枝桢一般,剥去表面,内里也只是人念转动,岂有半点超凡之处?”
被众人所注视,邱言却有些意兴阑珊,但表面上还是正常与人交谈,同时联系散发出去的感悟,感应在场众人的念头。
另一方面,那从神池传来的一点药力,则扩张全身,补充体能消耗,令有些干涸的气血充盈起来。
但大补伤身,需循序渐进。
实际上,神躯所化血肉,亦能补充气血,但其中存有民愿杂念,对血肉身来说都是杂质,影响日后晋升,所以要丢弃。
“至少在神灵身做好准备前,血肉身的命修不能参杂多少杂质……”
补充体力只是第一步,在接下来的两天里,邱言运用药力,把这些日子以来,被魂儿吞去而亏空的气血,重新打熬、补充。
药羹毕竟是凡物,即便能补,也要留下后患,更何况如今龙气中断,性命越发失衡,正是趁势调解魂魄的时候。
就这样,时间来到了殿试的这一天。
邱言一早做好了准备,这将是他第一次直面天子,近距离的接触王朝气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