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欢昏等人这才明白,自己等人竟在无形间着了邱言的道。
“老师,这次是我等不够小心,若有下次……”那宽袍男子出列言道。
九韵斋主摇摇头:“不要抱着侥幸之心,邱言能轻易惑乱你等之心,不是因为你们大意,而是技高一筹,李庆你资质不凡,想要达成他那般境界,并不是难事,不必多言,以后多多感悟便是。”
这话的潜台词,就是眼下这宽袍男子李庆还不如邱言,这让其他几人颇为懊恼,他们虽然知道邱言文动异象之事,但觉得自己师从名师,感悟自然之意,未必就比人差,都认为自己如果去考科举,说不定也能引动异象。
现在,听老师的意思,却是明确的告诉他们,邱言之能比之他们为高,心里当然会有不满。
“嗯?”
正当几人心思各异之时,高欢昏低头之间,余光在池边土地上发现了一点闪光,等他将目光完全移动过去,这才发现,那地上的沙土竟无风自动,显露出底下景象。
那赫然是一副画在沙土上图画!
“不好!这幅图画,我刚才明明已经毁掉了,何故还在?”朋昆见了这幕,却是悚然一惊,心中一急,顾不上其他,劲力涌动,灌注脚底,想要不动声色的推动沙土,将图画重新掩盖。
只是,这么一震,那沙土松动、纷飞,将整幅图都给显露出来!
“这是……”这下子,连九韵斋主都注意到了,他凝神看去,跟着面色猛然变化,略显铁青,跟着一个转身,拂袖就走,只在临走时看了朋昆一眼,“明日运些沙土和假石过来,盖在上面,这画有神韵,暗合兵道秩序,入土甚深,扎下根来,不是轻易就能毁去的。”
“是,我明白了。”朋昆点头称是。
李庆、林建章、高欢昏都从自己老师的话中,听出了一点异样,不禁面面相觑,再看了地上那画,心底都升起一点寒气,急急扭过头去,随着其他学生一起离去。
很快,这里就只剩下朋昆一人。
他看着地上的画,又试着用脚通透劲力,灌注地面之上,登时尘土飞扬,那画所在之处竟是生生被朋昆削去了一层。
但随后尘土散去,画还是在那里,甚至由于尘土散去的关系,还清晰几分——
此画作于地上,没有用墨汁粉饰,又局限于柳枝的特性,画的细节其实很是含糊,但内里蕴藏神韵,只要一看,就能明白其中含义——
这赫然是一幅夜色图,画的是一栋美轮美奂的院子,院外有人拜访,却被拒之门外,而院里却载歌载舞,上首更坐着一名高冠博带的老人,昂首开口,看样子是在讲学。
画中内容看上去简单,可配合着今日发生的事,就显得不同寻常了,笔触更点出了神韵,美轮美奂之院,给人华而不实之感,那门外拜访之人则透露出诚心之意,而院中歌舞之人却显得无所顾忌,至于那上首讲学的,给人以孤高倨傲之感。
虚院,拒绝,歌舞中一人独讲。
就算朋昆这样的武人,也能看出深意。
“此画诛心!能毁贤名!好毒辣的手段!”
对为学之人而言,丢官、罪责,乃至性命不保,有时都不值得畏惧,如能够提升民望,还会甘之如饴,可若身败名裂,名有污点,可就是生不如死了。
见无法毁去画作,朋昆也不再坚持,取了张布盖上,准备明日便用沙土、假石掩住。
另一边,九韵斋主回到内室,桌上忽然泛起一点黑色涟漪,一个声音从中传出——
“如何?那邱言,可有你所需之物?”
“十有八九可成,”九韵斋主眯眼,看了那黑色涟漪一眼,淡淡道,“若我所料不差,他这次过来,有在论道前蓄势之意,想步步为营,所以我让学生出面,就是要打掉他的锐气,再加以误导,如今看来,此人锋芒毕露,太过自负,他因此能得异象,或许也会饮恨于此!不过,此人倒也有着决断,竟然也下了狠毒之计!”
黑色涟漪中又有声音传出:“这样便好,这次是你建立圣贤堂的机会,准备何时动手?”
“既然邱言急不可耐,我也没必要等下去,毕竟周仰也提过几次,不好再拖。”话未说完,他从桌上抽出一张纸,动笔写下了一个日期。
收笔瞬间,纸上墨迹绽放光泽,不受约束的神韵呼啸而出,而后纸张溃散,碎屑凝聚成一个符号,融入九韵斋主的一道因果线中,其人通体一震。
“当初他卖出字画,我手下曾经阻拦,使他差点无法在兴京立足,如今他初合秩序,也是根基不稳的时候,正好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