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间所流行的青釉瓷瓷胎较粗,就算是江南几个大窑,也断然烧不出这等精细之器,那坊间所流传的,更多是釉色偏黄绿和褐绿色,少数淡青,更无透明之感。
与这颗陶瓷珠一比,好比荧光与皓月之别。
“孟员外若想知道这其中的烧锻之法,邱某自可告知,”看着对面两人的惊讶表情,邱言适时开口,“有了此法,想必这晋窑之名,很快就会轰传天下,到时难免会和南边的世家产生矛盾,不知员外是否就有退避之心了?”
“嗯?”听到这里,孟青彦悚然一惊,才记起自己的来意,再看邱言的时候,感受又有不同,不由苦笑道:“孟某此来,本意是要与修撰说那活字印刷之事,结果这还没有开口,就先被修撰把接下来的话给堵住了。”
邱言则道:“世家之根,在于传承与利益,邱某所传活字之法,或许会扩大寒门根基,但同样也有办法能助孟家腾飞,就看员外心中是如何想的了。”这话已说的颇为露骨了,只是孟青彦却没有感到突兀,也知了邱言的心意,更何况,眼下他更为在意的事情,也有了变化。
“修撰说得好,既然人各有志,孟某也不强求,只是修撰之前演示的烧制法,不知有何诀窍?这第四境的修士可不是哪里都有的,若是没有修撰的本事,又该如何?”
“我是以神通催生景象,再现烧制之法,此法本身并非要用神通,”邱言显是早有预料,未在之前的话题上继续,而说起了这瓷器的烧制,“关键在于把握住淘洗的度,以及胎泥制备,另外,这烧成的控制上,也有经验可以依循,从这几个细节着手,自是能够烧制出此等瓷器。”
说话间,他将手中陶瓷珠放到了桌上,那珠子滴溜溜的一滚,就到了孟青彦跟前,后者压下心头种种念头,拿起珠子,继续问道:“不知我孟家要付出何等代价?”
“未必就是代价,”邱言深深的看了孟青彦一眼,“只要将你府上一人的奴籍勾销即可。”
听到这,孟不凡心中一动,立刻就想到一人。
“可是那华舍?”孟青彦同样记起了这个刚刚得知的名字。
“正是此人。”邱言点点头,“邱某也不要孟家在朝堂上有什么助力,就算与其他世家要合力围剿邱某,那也无妨,毕竟有些事大势所趋,非一人能够独善其身。”
“修撰言重了,我孟青彦还是知道‘道义’两字的,若真受了如此重礼,又岂会忘恩负义?”孟青彦立刻正色说道,神情肃穆。
“既然如此,便请员外暂且回去,邱某整理一番,就将那烧制之法奉上。”
说了这一句,孟家父子也听出了邱言口中的意思,又哪里敢再多说,便就恭敬的告辞离去,再无半点世家傲气。
待得两人离开,房门自行关闭,邱言包裹中,一道身影从中延伸出来,转眼化作一名书生,对邱言道:“邱兄,莫非要以这烧制之法拉拢世家?”
这书生一现,房间里顿时阴风阵阵,但他嘴中兀自说着:“要我说,这等烧制之法,不妨传于几家,挑拨他们相互争斗,也好缓解将来压力。”
邱言看了对方一眼,摇摇头道:“世家打压算得了什么?旁人畏惧,我却不放在心上,至于这烧制之法,给了也就给了,不说后面还有更优之法,就算要挑拨世家,也还有其他法门能用,如那选种、纺织、锻造等术,我这胸中为数众多,择一而出,便可令敌自乱。”
那身缠阴气的书生就道:“果是无欲则刚,底气十足,只是席某却不明白,这些法门,邱兄都是从何处学来的?”
邱言笑了笑道:“有道是一通百通,这人道之事,古今相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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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你说那邱修撰,是真情还是假意?那等烧制的法门,价值连城,他真会与我孟家?”
另一边,离了厢房的孟家父子,在出了别院之后,却是小声的交谈起来。
“他会不会给孟家,为父不知道,但一个第四境的修士,不是轻易就能得罪的。”孟青彦说话间,眯起眼睛,“难怪敢传出那活字之法,他这是有恃无恐啊,别的官员顾忌许多,可这邱言就算弃官而去,一样是天下大能,坐镇一方,这样的人,别说得罪,请都请不来!这次事情,对我孟家来说,也许是一次机会。”
“父亲的意思是……?”孟不凡从话中听出了一点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