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这沼人本部刚刚退兵,还没过多久,就又派人过来了,还声明要见钦差,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在钦差府邸中,正有几名将领在交谈。
从几人的服侍上能够看出,他们在军中身份并不一般,虽然做着护持府邸的职责,但能来到这钦差府当差的兵将,自然也不是简单人物。
实际上,这几人与邱言本有交情,名为刘宏、杨晃、张琪。
前两者是邱言第一次前来武信城时,与他有过接触的军中兵卒,后者曾与沼人小王子葛洛兰所领沼人冲突时,受了重伤,因邱言而被解困,将邱言视为恩人。
这三人在几年时间里,于军中出头,待到邱言以钦差之格回返武信,知道了他们三个,立刻加以提拔,经过一段时间的打熬,配合着兵制变化,三人也成了将领,被人看成是邱言的铁杆心腹。
这边,杨晃问了一句,刘宏就低语道:“这事真不好说,沼人退兵,本就蹊跷,咱们也都知道,那位田侍郎前后几次,想要促成和谈,却都未能如愿,等咱们家学士派人去说了一次,甚至不用亲自前往,就令沼人之势土崩瓦解,也不知是用了什么手段。”
“听说,几位节度使已将沼人退兵的事,写成了奏折,传去京中了,也提及了田侍郎擅离职守,结果陷于敌营的事情。”张琪说话的时候,露出一点笑意,“再过不久,酒楼茶肆中,就该有话本评书流传了吧,钦差运筹城中,而兵自退,侍郎奔波几地,而陷敌营。”
从他的话中,能听出一点幸灾乐祸的味道,但实际上,军中之人不喜田游青,在剑南道已经算是公开的秘密了,这次田游青出事,根本没有几人会觉得可惜。
“报……”
几人正在说着,忽然就有兵卒急急奔来,来到三人跟前行了一礼,接着就道:“钦差已然回返,让几位统领将人领去议事大厅。”
“明白了。”刘宏点点头,与其他两人对视一眼,就回转厅堂,将坐于其中的两名沼人招呼出来,带他们去往节度使府。
所谓议事大厅,正位于节度使府中,是新任武信节度使张凯永处理军务的地方,并不在钦差府邸。
刘宏等人从这个看似简单的吩咐,看出一点端倪,知道是郑重行事,因而也不再怠慢。
沼人方面来的,是本部沼人的少族长浮图。随同他一起的,也是族中少壮派的领军人物,为其人心腹。
这浮图如果按血缘来算,比葛洛兰更有资格被称为沼人王子,但刘宏等面对时,已不再如当年那样谨小慎微,反而带着淡淡自信,这自信也是正是投奔邱言之后,慢慢养出来的。
实际上,邱言这次回来,着实震惊了不少人,当年的节度使宋渊能够调离武信,可很多中层将领早就扎根于此,无法轻易挪动,这些人还都记得邱言当年在城中引起的风波。
几年过去了,当初的一介寒门书生,却摇身一变,成了备受皇帝信任、名声传遍天下的钦差大臣,一来就节制一道军政,与几位节度使、观察使、御史斗智斗勇,最终奠定了胜兆。
期间展露的能耐、手段、心智,令不少人惊叹,都有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的感觉。
短短时间内,就发生这种翻转,可谓传奇,而邱言在武信城中的许多旧事,也都被翻了出来,传为美谈,让很多投奔他的人,也沾染了光彩。
只是,中原人的美谈,并不会影响到沼人。
“你们这位钦差,我在林中略有所闻,听说是个响当当的人物,只是对我们沼人未免有些不太重视,来了剑南道两年多了,一次都未入得沼地,从前在剑南任职的观察使,没有不拜访过我们沼部的。”
路上,浮图也和三将交谈,言语中露出一点不满。
事实上,沼人本部对邱言这位钦差确实不喜,在他们看来,这位身负皇命的钦差,本该重视他们,结果却将精力集中在了内部,若非神谕下达,他浮图是决计不会过来的。
听了浮图之言,杨晃却笑了笑道:“我等可不能妄议,有什么想法,还是和钦差亲自说吧,他这个人没有上官的架子,很好打交道的。”
“哦?那我可是有些期待了。”浮图眼中寒芒一闪,按捺心中念头,点了点头,便不再言语,只是心里却有着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