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玉霖,我病了,有些难受,想吃吴和山上的红果子,你帮我采….”
那是他听过的最好听的声音,如清泉叮咚。
“裴玉霖,我要追到那颗启明星,你来追我呀….”
那是他见过的最美的女子,如山间朗月,与日月同辉。
“玉霖,玉霖,你快走呀,你快走!别管我!”
她的嘶声被一片猛兽淹没,
他看不到她,拖着受伤的腿,在满荆棘的山崖边上爬呀爬,只想离她近一点,再近一点…
猛兽的吼叫排山倒海一般压来。
他抬眸,只见一道白色身影在半空划过优美的弧度,紧接着,长长的鞭子朝他卷来。
他被用力一甩,整个人跌落山崖下。
他永远不会忘记,他人在半空,看到她站在树杈上,身后,一只猛兽咬住了她白色的衣裙,将她一点一点往嘴里拖咬,
等到她的鞭子随他而落,那猛兽嗷冥一声,张开狂妄的大嘴,将她悉数吞没……
那一瞬间,他没了呼吸,喉咙被掐住一般,眼底再无颜色。
那一声嗷冥,在他心底撕开一道永远缝合不了的口子。
待他获救后,立马带着人重新杀上山来,费了三天三夜终于找到那头猛兽,他亲手将它碎尸万段,在那口腹里,肠子里,找啊找啊…..
“柔雅,柔雅…..”
他撕心裂肺地哭喊着,
什么都没找到,尸骨无存….
直到最后在那猛兽的胃部,找到一样怎么都消化不了的东西,那是一支袖珍的玉笛,是他亲自给她雕刻的小配饰,她一直带着。
裴玉霖用尽了自己一生的泪水,却无论如何唤不回他心爱的姑娘…..
再看到一模一样的恩雅,做着那么熟悉的动作,裴玉霖面色惨白如纸,唇上的血色褪的干干净净。
他的喉咙仿佛再次被掐住,整个人透不过气来。
“少爷….”
一个跟随他许多年的暗卫,连忙闪身出现将裴玉霖扶着进了内室。
他发病了…..
柔雅公主死前那一幕,四年来,一直是他无法逾越的心墙。
恩雅知道自己没了机会…再也没了机会…
原来她的存在,并没有给他带来慰藉,带来的只有痛苦。
最终,她上了马车,被裴玉霖安排的人马送往西域。
裴玉衡赶到裴府的时候,裴玉霖整个人像是从冰水里捞出来似的,他眼神凝滞,无声无息望着夕阳,似一个被世间遗忘的人。
她不甘心,她奔出裴府,翻身上马去追寻恩雅。
她要知道,当年在西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是怎样的痛,让哥哥眼底再没了笑容,让哥哥对世间再无挂念。
她在城外十里终于追到了恩雅。
夕阳洒下最后一抹光辉,跳入城墙之下。
凉风习习,裴玉衡与恩雅一同坐在了一处山头。
恩雅笑着跟她讲述裴玉霖与她同胞姐姐的故事。
“当年他随骆驼入了我们扶苏国,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弄的,我们商队的骆驼,居然全部听他指挥,姐姐不服气,就去寻他,两个人在郊外打了一架…..”
“从此之后,姐姐就缠上了他,他也让姐姐缠着,后来姐姐随他一道带着骆驼通往西边,听说他们俩一路走访了十几个国家,做了许许多多的买卖…..”
“姐姐回来的时候告诉我,说他们在一个叫大食的国家,买下了一座城堡,他们富可敌国…..”
裴玉衡心生向往,没想到哥哥这么了厉害呀。
她忽然想起,她从南洋南下时,也曾听说西边有一位中原商人,买卖做的极大,还从他们那里拿了不少货,莫不是哥哥跟柔雅公主?
“那后来是怎么回事?”
“他跟我姐姐一次回国的途中,路过碎玉,在一片密林里遭人袭击,姐姐为了救他,独自引开狼群,最后姐姐葬身兽腹…..”
裴玉衡听到这里,瞬间失了声。
“后来,玉霖哥哥带着大雍和我们扶苏联军,一路踏平了十七个小国,随后他设立了军驿,每一个军驿,守军一百人,从此东西商路畅通,再无人敢劫杀。”
裴玉衡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城,只知道一路上浑浑噩噩,头昏脑涨,
她不能够想象那会是一种怎样的伤痛。
如果陆云峥死了,她会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