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坐在墙边,四肢无力的摊开垂放在地,少年以往张扬蓬松的发丝垂下,贴在脸颊边,遮掩掉他大半的锐利气势,稚嫩脆弱的叫人有种一碰就碎的错觉。
戴珊沫也不知道自己算是幸运还是不幸,居然又一次见到他这种模样,。
虽然先前被少年狠狠损过,但毕竟是同学,她就算犹豫,还是抱着大概又要被毒舌攻击的心理准备,往跌坐在墙边的曾杰靠近。
她的脚步声在狭小的寧静巷弄内响起,即便细微,仍是显得格外清晰。
少年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浓长的眼睫毛随着本来紧闭,现在奋力挣扎的眼皮抖了抖,慢动作播放似抬起,一点一点,露出底下还有些朦胧迷茫的眼。
没留给自己太多思绪空白的时间,很快的回过神,曾杰开口,是让她熟悉的,容易让人气恼的漫不经心,「怎么又是你?」
「我才想说这句话吧?」戴珊沫举起手上用便利商店提袋装着的汽水,说:「这是什么孽缘,我出来买个沙士也能碰上你。」
第二次见到这种场面,戴珊沫仍然拘谨恐惧,但至少没有像上次一样探头探脑,动作怪异。
不知情的人看到,恐怕都要以为打完人就跑,作贼心虚的人是她。
不敢随意上前,她就站在巷口,看着他伸出破皮蹭血的手掌压在墙上,肌肉绷紧死撑着拉直身体。
动作迟缓,脚步摇晃,曾杰额上滚满细细的冷汗,嘴脣更透出死白顏色,像是在忍耐什么般紧抿着。
与上次外表狼狈,但每一次都能稳稳踏出脚步的状态,完全是两个模样。
步履蹣跚地走到巷口,离她只有一臂之遥,曾杰瞇眼,眉头狠皱,明显不适应瞬间清晰灿亮的阳光,说:「这次又想多管间事?」
「我……」戴珊沫直觉想反驳,但没说完的话,又不知道什么原因在最后成了气音。
怎么又和别人打架?
抿着嘴,戴珊沫想问,但两人的关係,又没有到能追问私事的程度,只好把好奇心卡在喉间,上窜下跳着,让人浑身难受又吐不出口。
留下她在原地憋扭,少年没等她回覆,只是撇了她一眼,就拖着凌乱的步伐与她擦身而过,向着大街走去。
背对着他,戴珊沫呆愣愣地听着脚步声越来越小,越来越远,以为自己又要被拋下时,身后的动静却忽然停止,等了三秒,都没有再度出现的跡象。
难道是……戴珊沫错愕回身望去,预料之内却又出乎意料的,少年停在不远处,半侧着身,视线一路延伸拉远,最后定焦在她身上。
「你不是想管吗?」距离大街口只差几步,从大楼缝隙洒落的阳光在他身上撞碎开来,明明暗暗的光点,模糊勾勒着少年的五官轮廓,连他说的话,也变得有几分不真实,「你帮我一个忙,想问什么我都让你问。」
对事情的发展无法快速反应过来,戴珊沫有些结巴,「你怎么突然转性了?我……又能帮你什么?」
没有理会她第一个问题,曾杰收回视线,低下头,似乎在看些什么,「我想要你跟我去见一个人,到时候你只需要配合我就好,不用做其他事。」
本来没注意到,但少年突如其来的态度差异,让戴珊沫忍不住顺着他转变的目光望去,就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手中已紧捏手机。
相隔有段距离,萤幕闪烁的光线,还是醒目。
在她犹豫的期间,灯光曾经熄灭,而后又再亮起。
被少年骨节鲜明的手指包裹的手机,即便没发出声响,仍用别种方式彰显存在感。
见她发现自己正在被夺命连环扣,曾杰也没有解释,只是伸出空着的手,对她做出邀请动作,面朝上的手心拱出足够诱惑人将手交出的柔滑弧度:「你要吗?」
少年一身狼狈,脸颊上染了泥沙,参差不齐的发尾贴在上头,起起伏伏,轻刮着他鬓角边,在阳光下无所遁形的绒毛……就彷彿也拨弄着她蠢蠢欲动的心。
「好。」
直到回答脱口而出,戴珊沫才惊觉自己的心跳飞快,正鼓譟着想要接近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