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沅没懂:“什么低级错误?”
张永言道:“纪幼卿在大周着名的七王政变后,下落不明啊,好多人都说他没死呢。”
纪沅脸色一变:“怎么可能!”
七王政变……原来当时的宫变被后世取了这样的名字……
——可是他不可能没死,付落那一箭刺穿了自己的喉咙,绝无生还可能!
而且,他若是真的没死……怎么又会出现在这里。
纪沅又无奈又好笑,甚至还有心思默默吐槽:某种意义上来说,我还真的没死,纪幼卿不但没死,现在还在这里跟你谈笑风生。
张永言的意思可能指的是,七王政变之后没有找到他的尸体。
他永远记得那一天,十二月七号,是大雪。
白茫茫的雪和自己浑身浸透的污血混在一起,抬头能看见皇宫黑压压的屋檐上张着口,吞着屋脊的鸱吻,耳朵嗡嗡嗡的鸣叫着,勉强能听到宫中贵妃惨烈的叫声……她似乎就要生产了,不知道生下来的孩子是男是女……
不过不要紧,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他都将成为这万里江山唯一的继承者。
因为他有着皇室的血脉,有着付家常人难以比拟的民间声望。
他死后,这孩子将没有任何的污点,继承血脉和民望的他——将会是所有人的新帝。
七王摆兵布阵就在殿前,看着单膝跪在地上的他,他们眼中是惊恐,是害怕,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是师兄举起了长弓,缓缓地对准他。
能在这种刀光剑影的混战下带走他的尸身,除了师兄应该没人做得到了吧……
纪沅无声地叹了口气。
他以为,师兄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想到这里,纪沅又开始有点在意自己的那半块玉佩了。
那玉佩说多值钱,倒也说不上,只是对纪沅来说意义匪浅。
那是二十二岁回长安时发生的事情,纪沅在北大营附近围猎时遭到了埋伏,醒来时伤口被包扎好,人也回到了王府中,只有怀里的半块玉佩证明他是真的被埋伏了。
谁救了他?还留下了这块玉?
纪沅百思不得其解,便将玉留在了身边,心想这人只给自己留下了半块,必然是还有另外一半的。
能去北大营转悠的多半也是官家子弟,到时候总能遇见。
结果一晃好多年,他压根没找到另外半块玉。
只是一直随身携带着凤凰碧玉,不管是命悬一线,还是凯旋而归,都有玉佩的陪伴。
久而久之,这半块玉对自己的意义就不同于往日,显得珍贵起来。
听张永言说,凤凰碧玉跟画像是在同一个墓中发现的,难道是师兄放进去的吗?
除此之外,他想不到还有谁会为了他做这些事。
不过,师兄为什么要把戚承雪的画跟自己放在一起?
哦……也可能是当时王府已经被我一把火给烧了,关于我的东西已经不剩下什么了吧……所以才会找到这幅画?
戚承雪……
名字倒是好听,记忆中,我也与他打过几次交道,但印象不深刻啊……
嘶——怎么一想他就头疼。
纪沅揉了揉太阳穴,对那个墓充满了好奇心,随口问道:“墓地的位置在哪儿?”
张永言:“具体我也不知道了,听说是在江南发现的。我就知道当时应家的老爷子把墓中出土的文物都带走了,现在捐了大半在博物馆。那墓似乎也被保护起来了,说不定变成景点了?你要不要去网上搜搜?”
纪沅脚下一崴,扶额:这……
自己现在去自己以前的寝殿要收门票也就算了。
现在疑似是自己的这个墓也要收门票吗!
他差点笑出声,但心情也随之好转了一些……
现在想这么多有什么用呢,纪沅努力的开解自己。
至少他知道自己死后似乎还有个容身之地,这大概就是上天对他最大的宽恕了吧。
嗯,不过意外的是,墓地竟然在江南!
他还记得自己随宝宗帝船只游历江南的时候,深深地爱上了江南的风光。
那时候自己才只有十九岁,也只是随口一提,若是将来能死在江南,也是一个好去处。
这话还被师兄嘲笑了,说他身为皇子,死后必然是要入太庙的。
纪沅只在内心反驳了:他算什么皇子啊……都没在皇宫长大,他老子也不认他,还是江南好……江南的烟雨和风光都好……
那是一场盛大的南下寻访,付长鸿与戚有桂两位将军都随同宝宗帝视察民情,一时风光无限,船上来了许多大臣的亲眷子女,还促成了不少佳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