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自然之中,一株树一株草,都得其天时地势,有其生理,有其循环之数,叶经秋眼前突然地豁然开朗:
当日学得这布阵之天地“格局”之说,总要相度布阵之地的地势,以确定其格局之数,再依数布置阵法,这道理虽好,但也只在于“法地、法天”的阶段,还没达到“法自然”的地步!
此时叶经秋、文道远、万俟山三个,都是被触动灵机,苦苦思索,陷入顿悟状态中去了。大约只要明悟了,阵道修为就会立即大上一个台阶!
其他人见这三个阵道高手突然之间都安安静静,一言不发,颇为奇怪。却是金禅子、定云师太、黄远三个齐道:
“他们进入顿悟状态子!我们且散开来保护他们,但万万不可惊扰了他们。”
于是众人四下散开,龙道玄却是溜到一边玩儿去了——他那个“玩”,其实就是当初原主人教给他的修炼之法。
且不说众人四散开来保护叶经秋、文道远、万俟山三个;也不说龙道玄如一个贪玩的孩子一样跑一边儿玩去了;更也不说文道远、万俟山两个;只说叶经秋,毕竟叶经秋才是本传传主。
叶经秋脑海里不停地思考: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居然被编成歌谣,来解说大阵之道正在于取法自然。只是,这取法自然,自然的本来面目是什么样的?其中的道又是什么面目?
叶经秋苦苦思考。
一粒种子落地,自然就要生根,就要出土发芽;
一道溪流出山,自然就要汇聚,就要波涛汹涌;
一片土地低洼,自然就要容纳,就要水泊汪洋;
一座大山拔起,自然就挡云岚,就要兴起风雨;
一点野火不灭,自然就要燎原,就要烟炎张天——
这就是自然吗?以我观物,物皆着我之色彩;物既着我之色彩,那么我眼中所见之物,又何以来谈其本来面目?又何以见自然之本来面目?又何以见道之本来面目?
本来面目既不可得,又怎么能做到“阵法自然”呢?
我非我,物非物,只因物皆着我之色彩,故而物中有我,我在物中,不见自然!
若是做到了我只是我,物只是物,观我见真我,观物见真物,则可以见自然之本来面目,亦可以见道之本来面目矣!
阵法自然,只依自然之本来面目,道之本来面目,建成大阵,阵合自然之律,阵的面目,就是自然的本来面目,如此,方可谓“阵法自然”矣!
然而阵之布置,终究不离人为,纵使尽得自然本来面目,也还是不离阵法之道,而非完全自然之道。
叶经秋思考到了这里,心中豁然开朗,哈哈大笑:“我明白了!”
叶经秋这一番领悟醒来,阵道修为自然是又上一个台阶;只是他无意之际的哈哈大笑,却是不免把文道远、万俟山两个也给惊醒了!
这两个毕竟都是一宗之主,智商也不是虚的,所以二人虽被惊醒,但是也领悟了个七七八八的。
二人听了叶经秋的笑声而醒来,自是立即就问叶经秋道:“叶门主,你的领悟是什么?”
叶经秋说道:“我领悟的,是探寻自然和道的本来面目。二位,你们领悟的是什么?”
文道远笑道:“我领悟的,却是布阵之时,要把阵法当做是自然的一部分来布置。”
万俟山也笑道:“我领悟的不能跟你们二位相比,只是对于我心与自然的关系认识——我心即自然,自然即我心;我心有阵则阵自在,我心无阵则阵为何物?”
众人听了,都是大感诧异:三个人领悟的差别也太大了吧?竟然是各不相同!
其实生活中还真就是这样的;比如说,同父同母生下的孩子,不会因了父母相同就思想感情行事风格相同,这恰恰如“龙生九子,等等不一”这个说法。
换句话说,各人思考方向不同,领悟也不相同,可比之于世上任两片树叶的不同。
此时叶经秋、文道远、万俟山三个各自说明自己的领悟,大家又为之商量了一回,争论了一回,于是都在原基础上再进一步!
金禅子、定云、黄远等人都笑着说道:
“如此甚好,三位,先替我们找找出路吧。毕竟理论假设还得用实战来检验它是不是真理哟!”
叶经秋等三人齐声笑道:“正是这个理儿!”
于是众人都要观摩叶经秋等三个破阵。
于是叶经秋主要依“自然的本来面目”来寻找阵法的根脚所在;文道远主要依“把阵法当作自然来布置”这个理论,逆推阵法根基所在;万俟山则是用“我心即自然,自然即我心;我心有阵则阵自在,我心无阵则阵为何物?”这一套理论来探查。
众人旁观,皆是不作声。
三人探查了半天,没有发现,又在一起讨论起来。
叶经秋抖手振腕,撒出数根阵旗,布成一阵,说道:“文宗主、万俟宗主,你们看我这阵布置得如何?”
其他人看得莫名其妙,但文道远与万俟山却都说道:“挺好!”
文道远又说道:“叶门主,我也用阵旗布置一阵,主要的理论依据却是我的个人领悟,你们看看如何?”
说着,文道远也是随手布置一阵。
万俟山在品评之后,连忙说道:“叶门主、文宗主,你们看看我这阵布置得又如何?”
这三个边讨论边布阵检验,众人也都看明白三个的意思了:理论结合实践,再用以解决目前的破阵难题!
不知不觉间,时光过去了两个时辰了,龙道玄此时“玩”足了,跑了回来。
不料,这龙道玄直往叶经秋身边来时,一脚踏进叶经秋所布置的阵法里,当时就将阵法带动,使之运转起来了。
此情此景,令叶经秋眼前一亮:“我明白了!”
——此时众人在这洞中,已经有一天多的时间过去了;而外面的世界,公道仙盟大会即将召开!